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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眼含淚花,蒼白憔悴的麵龐,挑撥著他的心。
路欣文垂下腦袋,輕歎出一口氣,重重點頭。
“好,我答應你。”
淚水在他眶中打轉,這句話他講得很是溫柔,他的淚是與過去道彆,訴一段鮮衣怒馬少年郎的無奈抗爭。
最終,他還是不忍心,選擇放過自己…
佟苓喜極而泣,衝著他傻笑點頭。
這個映入眼簾的青年,對她來說,好像有了不一樣的意義,她心疼他,也想住進他的心裡,不管有多難,她都想試一試。
燭火搖曳,昏暗的光籠罩二人,他們再不說什麼,隻是望著對方淺淺地笑,仿佛許久未見的故人。
後來,她滿含笑意睡著了,而他隻是坐在床頭,呆呆地看著她,默默守了她一夜。
*
次日一大早,暖陽升起,佟苓因傷口的不適感,渾渾噩噩從睡夢中轉醒過來。
她睜開沉重的羽睫,目光落在一旁酣睡的青年臉上。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他…
他略顯青澀的臉頰,掩蓋不住被風霜擊打過的疲態。
她想,其實他是個頂好的人,隻是遇人不淑罷了。
佟苓緩緩伸出玉手,隔著他臉頰皮膚,“撫”過每一寸輪廓,鼻尖、眉毛,以及眼眶。
看到他的這一瞬,她的心仿佛被填滿了,臉上也洋溢著如沐春風般的笑容,便是連左肩的傷口都不疼了。
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波動,她想,她完了。
她恐怕是墜入愛河了…
“嘭嘭——”
一道敲門聲,打亂了這份祥和與寧靜。
佟苓猛地從思緒中脫離,隻聽到門外人喊道:“路將軍,我們王爺有事找您,您在裡麵嗎?”
青年茫然直起身子,壓著沙啞的嗓音,幾乎瞬間回應道:“好,我知道了。”
見他醒了,佟苓忙收回手,一臉心虛看著他。
路欣文眨動惺忪的睡眼,對上她圓瞪的雙眸,問:“你醒了?身子好些了嗎?”
佟苓點點頭,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便聽路欣文懶懶道了聲:“待會兒我讓吟心過來照顧你,若傷口疼得厲害,你隻管差人來尋我,我一定趕過來。”
說罷,他匆忙去到房門前,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佟苓怔怔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乾巴巴眨眼。
他,莫不是仍討厭自己?
路欣文會不會以為,她是在演苦肉計?昨日擋箭,怕今日她開口索取什麼?故走得這般快?連看她一眼都不願意?
佟苓這般想著,便是心裡剛燃起的小火苗,都忽而滅了個乾淨。
她麵上失意一瞬,手心不自覺攥緊,心裡早已慌亂如麻。
“吱呀——”
與此同時,木門正巧被吟心推開。
吟心焦急踏入屋內,徑直來到她的榻前,嗓音潤玉道:“夫人,你還好嗎?肩上的傷疼不疼?”
佟苓扭頭看他,便見他淚眼婆娑,眶中布滿紅血絲,像是一夜未眠。
她趕忙搖頭,僵硬扯出一抹笑道:“沒事,不疼了,倒是你,我中了箭傷,你定然為我擔心,連眼睛都熬紅了。”
吟心半蹲在床頭,小心拉起她的手,目光滿是心疼:“我沒事,我好著呢,夫人便是受傷了,也還想著吟心,吟心感激不儘,說起來,也是吟心沒能照顧好夫人,吟心心裡實在有愧。”
憶起昨日種種,吟心心有餘悸,若不是路將軍及時趕到,他們隻怕早已死在娘子軍刀下,他身為男人,卻保護不好夫人…
他雖然一直安慰自己,路將軍才是夫人最好的歸宿,可…可他卻騙不了自己的心,他也有欲望,也想像路將軍一樣,保護自己所愛之人,隻可惜,現實卻是他什麼也做不好…
佟苓本想安慰他,可腦子裡裝的,全是方才路欣文遠去的背影。
她呆愣看著榻下,也不知在看些什麼,隻是一遍遍在心裡問著自己,為他擋箭是不是讓他誤會了?她是不是該做些什麼,解開這場誤會?
見佟苓目光呆滯,吟心忙將眶中打轉的淚憋了回去,隨即起身,查看佟苓左肩的傷口,生怕箭傷滲血裂開。
“夫人,我…我還是為你換藥吧,你看…你看我,一時隻顧著自己傷心愧疚,都忘了夫人眼下,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吟心真是蠢,什麼都做不好…”
他慌張站起身,說著便火急火燎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佟苓半抬右手,原想開口叫停吟心,告訴他,她隻是一時晃神,不是他沒照顧好她,可話未出口,吟心便出了房門。
她輕歎口氣,收回伸在半空中的手,撐著床榻,緩緩直起身子。
途中,她左肩的傷口仿佛消失了一般,不但沒有感覺到疼,便是連磕到後腰的傷,也全然沒有折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