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身體不好、白鳥澤離祖宅更近、而且在白鳥澤已經習慣了校園環境之類各種各樣的理由,沒記錯吧?”
跡部景吾每說一句,歌崎愛良就心虛一分——當年找的借口全沒用上,她壓根沒直升白鳥澤學園高等部,而是南轅北轍地跑去了烏野。
歌崎愛良訕訕地笑了兩聲:“景吾哥哥你的記憶力好過頭了啦……”
為了蒙混過關,她甚至用上了“景吾哥哥”這種平時並不怎麼叫的膩味稱呼。
從血緣關係上來說,歌崎愛良和跡部景吾是表兄妹的關係——她的母親沒結婚之前的舊姓是跡部,是跡部景吾父親的親妹妹、跡部景吾的親姑姑。
“不管怎麼看,轉學來冰帝都是最好的選擇。”跡部景吾的聲音穩定而清晰地從聽筒中傳出來,“鄉下的高中和冰帝根本沒有可比性。”
他將宮城稱之為“鄉下”——確實,和繁華的東京比起來,任何地方都像是鄉下。
在養尊處優的跡部少爺眼裡,宮城這個鄉下地方唯一能勉勉強強入眼的也隻有白鳥澤了。當然,白鳥澤和已經被他跡部大少爺完全統治的冰帝是比不了的,畢竟白鳥澤沒有一個跡部景吾願意斥巨資為學校設施全部換新。
“來冰帝,我和父親都會幫姑姑照顧你,你一個人在宮城也就算了,竟然還跑去烏——不知道叫什麼的普通公立?”在說到學校的名稱時跡部景吾罕見地卡殼了一下。
“烏野,那所學校叫烏野啦。”歌崎愛良歎了口氣,“我說,我真的不是玻璃人,又沒有什麼嚴重的重大先天疾病,不要搞得我好像離開了家就活不下去一樣嘛——況且,我也沒有離開家,隻是換了個學校上學而已。”
跡部景吾緊緊地皺著眉,他倒不是關心則亂,隻是照顧身體不好的表妹已經快成為了一種習慣與自然而然就得肩負的責任。
“你跟離開家有什麼區彆?”跡部景吾說,“跡部家同樣是你的家。”
歌崎愛良的父母很忙,所以她一度隻能被托付到舅舅跡部家,和同齡的表哥跡部景吾一起被照看。
而因為免疫力和抵抗力都不太好的身體條件,歌崎愛良經常會生病,所以跡部景吾已經習慣了關注她的健康——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跡部景吾自認是可以當歌崎愛良的半個父親的。
畢竟歌崎父母常年不在家,他的父親也是個大忙人,作為年長者,跡部景吾十分自覺地承擔了照顧妹妹的重任。
在如今的跡部景吾眼裡,隻比自己小幾個月的表妹比起妹妹,更像是被自己精心養大的女兒。
“本來你要回歌崎家在宮城的老家時我就是反對的。”
跡部景吾揉了揉額角。
“姑姑和姑父常年不在家,在宮城也隻有一些管家和傭人,怎麼能放心讓你自己照顧自己?”
但歌崎愛良還是回了宮城——好在宮城的白鳥澤私立學園是有歌崎財團的投資的,換言之,歌崎家是白鳥澤的校董之一。
因為這層關係,他才勉強放心。再怎麼說,白鳥澤學園也不可能對校董家的孩子疏於照顧吧?
結果現在歌崎愛良不聲不響填報了彆的學校,直到開學跡部景吾才知道這件事。
“對不起。”她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說,“騙了你我很抱歉。但是……我想去烏野是有非去不可理由的。我想在烏野讀書,唯獨這一點我不會放棄。 ”
“……行吧。”向來吃軟不吃硬的跡部少爺終於鬆了口,“如果因為沒人看著,你就開始肆無忌憚地亂來的話……”
他沒有要刨根問底的意思,也沒有說完未儘之言,但歌崎愛良切實地感到了跡部景吾話語中的威脅和警告意味。
“好的哥哥,沒問題哥哥,哥哥你最好了!”歌崎愛良乖巧地回答。
達成了目的,歌崎愛良十分熟練地撒了幾句嬌,哄騙著跡部景吾掛斷了電話。
她鬆了口氣,心知自己總算把跡部景吾給糊弄了過去——她可不敢告訴跡部景吾,才開學沒幾天她就讓自己的腦袋腫了好大一個包,在東京的那幾年她連手指頭都沒蹭破皮過。
她的表哥跡部景吾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比她的父親還像父親。
電話被掛斷之後便返回了手機的主界麵,歌崎愛良亮起的手機屏幕,最終小心翼翼地打開存儲了號碼的聯係人列表。
在一串數字小字的上方,標注著她懷著亂蹦的心跳輸入的日向翔陽的名字。
隻要撥通這個號碼,她就能聽到日向君的聲音了——即使她不會貿然這麼做,但現下僅僅隻是想一想這件事,她便覺得滿心歡喜。
她和日向翔陽之間的聯係,終於不再隻是被貼在同一張分班表上的白紙黑字、單調而乏味的名字了。
已經比陌生人的關係要進步很多很多了,她做夢都沒想過能這麼迅速地和日向翔陽說上話,甚至是並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可是歌崎愛良是個貪心的人。
在麵對日向翔陽時,她最擅長的事情就是得寸進尺。
不想隻是陌生人、同學、又或者是朋友關係,她想成為那個獨一無二的、能夠獨占日向君的人。
占有欲在這一瞬間膨脹到了極致。
*
“你這是怎麼了?”
雙葉由紀——歌崎愛良的前桌吃驚地看著她。
顯然是因為昨天那顆排球,歌崎愛良的額頭一側鼓起了一個明顯的包,即使被黑發覆蓋也異常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