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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時很安靜。
鞋跟踩在平整的水泥地麵上時發出沉而悶的響聲,夜晚的風吹動樹葉時帶起的簌簌聲異常清晰,歌崎愛良甚至能聽到自己平緩的心跳聲。
空氣中裹挾著樹木的清香味,星光與月色交融著在地麵上落下水銀般的光,將兩人並肩的倒影拉長。
歌崎愛良驟然停下腳步,抬起頭去看天空——宮城縣的天空一向很漂亮。
層疊的雲霧如同棉花糖般輕而柔軟,星光從雲霧柔軟的邊緣暈染開,明亮的星星一直延伸到遙遠的天際。
“今晚的星星很漂亮。”
歌崎愛良輕聲說。
“和日向君一起見到的景色,好像總是美麗到不可思議。”
所有印象深刻的時刻中,重要的不是景色,而是陪在身邊一起看好景的那個人——他的存在能將日常裡平淡無奇的事物染上不同的色彩,絢爛的世界與以往相比顯得奇妙而甜蜜。
對於歌崎愛良而言,日向翔陽就是這樣的一個存在。
隻要有他在身邊,所見所感的一切都因此而綺麗無比,驟然盛放的心花為平淡的日常賦予特彆的意義。
日向翔陽的存在本身,對歌崎愛良就意味著“特彆”。
他下意識因為歌崎愛良的話而抬起頭來,去注視頭頂的星空——閃耀的星星錯落地融在深藍的夜色裡,連綿成一片後微弱的星光便顯得炫目無比。
“今天的星星確實很漂亮。”日向翔陽似乎想到了什麼,“歌崎同學去東京檢查身體的那天,我也看到了很棒的星星。”
“誒?”歌崎愛良微微怔了一下。
“晚上訓練結束回家的時候,山路上經常能看到很漂亮的夜景,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日向翔陽的臉上露出了不太好意思的笑容,“總覺得,那天看到的星星和以往不太一樣。”
是因為迫不及待的思念嗎?
日向翔陽不能準確地為那種感情給予一個分明的定義,但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連接著情緒的無形絲線緊緊係在歌崎愛良的指尖上。
隻要她微微動一下手指,他就會被輕易地挑動情緒。
“不過,天空是相連的。”日向翔陽認真地說,“不管在哪裡,我和歌崎同學看到的一定都是同一片綺麗無比的星空。”
天空是相連的,那麼心也會是相連的嗎?
*
雖說是去幫清水潔子的,但歌崎愛良通常是上午十點左右才會到達。
畢竟這是黃金周假期,追求日向翔陽並不意味著她要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畢竟健康還是很重要的,歌崎愛良不想再因為某次生病而被跡部景吾說教了。
充足的睡眠和正常的作息能讓她免於生病,也不會讓臉色看起來憔悴疲憊。
歌崎愛良在管理形象這方麵對自己十分嚴格,絕不允許自己的臉上掛著兩個大黑眼圈。
除了保證充足的睡眠,她還得在起床後花費時間來仔仔細細地整理自己的形象,務必以最光彩照人的完美狀態出現在日向翔陽的眼前。
和她一起抵達臨時宿舍的是剛送來的新鮮食材,清水潔子正在從洗衣機裡拿出男生們換下來的運動服和號碼牌背心,然後將它們懸掛起來晾好。
“歌崎學妹,今天也麻煩你了。”看到歌崎愛良時,清水潔子朝她微微點頭。
“我也沒有幫上什麼忙,應該說沒給清水學姐添麻煩就好了。”歌崎愛良輕輕搖了搖頭,“今天要做什麼呢?”
“每天都吃咖喱的話大概很快就會吃膩,今天試著做一些大份量的菜式吧?”清水潔子顯然早就已經思考過了,“這樣也不會太麻煩。”
歌崎愛良點點頭:“沒問題——不過,我覺得如果是清水學姐的料理的話,不管怎樣,前輩們都會心懷感恩地吃下去的。”
這裡的“前輩們”特指兩個人——西穀夕,與田中龍之介。
“哪有?”清水潔子微笑著無奈地說。
排球部上午的訓練在十一點左右結束,等他們回來時正好趕上飯點。
一群少年被部長澤村大地趕去洗完手後才挨個在餐桌邊坐下,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安排,日向翔陽恰好坐在歌崎愛良的身旁。
同一個社團的隊友一起吃飯時相當熱鬨,大家都在聊天,日向翔陽也跟歌崎愛良隨口閒聊起來。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今天上午跑步的時候,不小心就跑錯路了。”
“跑步竟然還能跑錯路嗎?沒迷路就好啦。”歌崎愛良噗地笑了出來。
“雖然跑錯了,但我還是認識路的。”日向翔陽反駁,“不過,路上的時候遇到了其他學校排球部的前輩,運動服是紅色的……完全沒有印象的學校。”
紅色運動服?歌崎愛良的記憶中不太清楚宮城哪所學校的排球部是紅色運動服的,當然,這可能跟她隻關心日向翔陽所在的烏野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