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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社的活動室裡向來很安靜,幾乎隻有筆尖摩擦在粗糙紙麵上時發出的沙沙的輕微聲響。
深淺不一的鉛灰色鋪滿畫麵,漸漸顯出人影的輪廓線條來。發紅的暮光透過玻璃窗傾斜著落進來,連隻有黑白灰三種顏色的畫麵都醞釀出了一點豔麗的紅。
歌崎愛良停下動作,將握在手中的筆放在畫架上,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
差不多到時候了,她心想。
隨後歌崎愛良便站了起來,彎腰拿起了放在椅子上的書包。
“咦?”美術社的部長庭瀨美優吃了一驚,“愛良,你這就要走了嗎?這個點就走真是少見啊……”
她難免會感到吃驚,因為歌崎愛良通常都是美術社最後一個離開活動教室的人,今天卻一反常態地早早就準備離開了。
“嗯,因為還有彆的事情要做嘛……”歌崎愛良微笑著回答,“例如,去給笨蛋補習功課之類的。”
“原來是這樣啊……說起來也是,期末考試就快了,聽說愛良你的學習很好呢,被拜托幫忙補習很正常啦。”庭瀨美優了然地點點頭,對她露出促狹的笑來,“笨蛋之類的,該不會是指運動係的笨蛋男友吧?”
美術社活動室內的其他人也因為庭瀨美優的話而笑了起來。
和日向翔陽正在交往這件事,不知道為什麼,幾乎已經到了人儘皆知的地步,大家似乎都知道她的男朋友是日向翔陽,並且經常因為這一點而揶揄她。
歌崎愛良擺出生氣的表情:“前輩好過分,竟然笑話我。”
“好啦好啦,你快去吧。”庭瀨美優忍不住般笑出了聲,對她揮了揮手。
歌崎愛良提著書包,合上活動室的拉門後長長歎了口氣。
她一邊沿著樓梯往下走,一邊回想起了昨天——她當然答應了日向翔陽的請求。
眼睛閃閃發光的日向翔陽還維持著無比期待的表情,等待著歌崎愛良的回答。
“……翔陽這麼看我的話,”歌崎愛良微笑著說,“我怎麼可能說出拒絕的話來呢?”
麵對露出這種可愛表情的日向翔陽,她完全沒法招架,於是十分輕易地就答應了。
“不過,怎麼突然想起要補習了?”她緊接著便疑惑地問,“是因為下個月的期末考試嗎?”
“沒錯……”說起這件事時,日向翔陽露出了沮喪的表情,“如果考試不及格的話就得留在學校補課,補課那天剛好是東京遠征的日子……如果、如果去不了的話……”
日向翔陽雙手顫抖,隱隱露出了絕望的眼神。
他一直很期待一個月後的東京遠征,畢竟這代表著和強大的對手進行練習賽的機會,光是想一想他就興奮得快要蹦起來了。
結果——突然被告知隻有考試合格才能去。
又恰好,烏野排球部的四個首發正選全、部、都、是、笨、蛋。
“啊,原來是這樣……”歌崎愛良了然了,“我明白了,我會努力和月島同學一起幫你們補習的。”
她不想看到日向翔陽失望和難過的表情。
歌崎愛良是知道日向翔陽有多麼期待這次合宿的。他好幾次都興高采烈地向她描述了東京遠征可能會發生的各種事情,說起這件事時,他臉上的神采都變得飛揚起來。
不管怎麼說,她也是經受過名師教導、平時還額外有家庭教師進行補課的優秀學生,隻是幫日向翔陽和影山飛雄達到及格水平的話,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不會有問題的……吧?
但是那個時候,她完全沒有注意到月島螢流露出來的、同病相憐般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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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球部的部活要比以往結束得早——剩下的時間,留給了需要補課以免期末考試慘遭掛科被留校補習的笨蛋學渣。
課後補習的地點是排球體育館對麵的活動室二樓,歌崎愛良拎著書包穿過廊道、踩著鐵質的樓梯走上了這棟隻有兩層的小樓。
雖然不清楚具體是哪間活動室,但循著說話的嘈雜聲音,歌崎愛良準確地停在了那扇門前。
她禮貌而有節奏性地敲了三下門,在室內傳出“請進”的聲音後才推開門走進去。
“打擾了,我是來幫翔陽和影山同學補習的。”
“太好了!”澤村大地話語中的感動之情溢於言表,他熱情地讓歌崎愛良走進來,“有歌崎同學來給日向和影山補習真是幫大忙了,之前還煩惱他們的成績要怎麼辦呢……總之,歌崎同學先坐下吧。”
澤村大地相比以往的熱情態度讓歌崎愛良吃了一驚,心中隱隱產生了一種有些不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