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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的時間是日出都沒有降臨的清晨,馬路上理所當然地隻有寥寥幾輛車,整座城市都在未蘇醒的沉眠之中。
大巴車行駛得很平穩,歌崎愛良幾乎感覺不到什麼顛簸。百褶的車窗簾因為行駛而輕微晃動,從縫隙裡透出一點泛白的夜色來。
歌崎愛良將頭枕在日向翔陽的肩上,手被他小心翼翼地十指交扣、珍而重之地貼住柔軟的掌心,少年人炙熱的體溫和衣領上皂莢的清香立刻讓她覺得無比安心,心跳因此而變得舒緩起來。
“睡吧。”日向翔陽垂下眼睛,自上而下地凝視她濃密的睫羽。等了幾秒,他又輕聲重複了一遍:“睡吧。”
很奇怪,歌崎愛良分明想要打起精神來多和日向翔陽說說話的,如果能借此機會調戲一下她的可愛男友、讓他露出滿臉通紅的害羞表情來就再好不過了。
但在日向翔陽微微壓低的、帶有一點不容置疑的語氣下,她竟然沒來由地覺得放鬆和安心,安全感立時便降臨了。
大巴車還沒駛出市區,歌崎愛良就睡著了——幾乎在日向翔陽話音剛落,被強壓下去的困意便席卷而來,籠罩了她。
日向翔陽能聽到靠得很近的、少女均勻而平緩的呼吸聲,溫熱的呼吸細細密密地落在他頸側的肌膚上。
他小心地挪動了一下肩膀,想讓歌崎愛良儘量有一個舒服的睡姿。
原本因為要去埼玉而沸騰的興奮在靜謐無聲的時光中漸然平複,日向翔陽現在隻覺得今天真好。
原本以為要分開很久不能見麵的沮喪消失不見,他無可否認在看到歌崎愛良的那一瞬間,歡恰與甜蜜便湧上心頭。
興奮感卻沒有讓他本來就精神無比的情緒變得更加亢奮,在不自覺地垂下眼去去凝視歌崎愛良睡臉後的幾十分鐘裡,日向翔陽被遲來發困意漸漸侵襲了。
犯困大概是會隨著身體接觸而傳染的某種病毒,隨著磅礴的日出減緩割開雲層,日向翔陽也漸漸睡著了。
從車窗簾縫隙裡透出來的陽光落在日向翔陽的半張側臉上,為歌崎愛良濃密的睫羽染上鎏金,他們的呼吸聲和心跳在這一刻奇妙地重疊同步。
也許連夢境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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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出發的時間早,所以在上午十點左右,載著烏野排球部的大巴車就順利抵達了埼玉。
幾乎在大巴車剛剛挺穩的時候,歌崎愛良就瞬間驚醒了——她猝不及防抬頭的動作,讓原本將下巴擱在她頭頂的日向翔陽被狠狠撞了一下。
“嘶——”日向翔陽是被痛醒的,立刻伸手捂住了嘴。因為撞擊,他下意識咬了一下舌尖,強烈的痛感立刻讓他清醒了過來。
“對、對不起!”歌崎愛良一驚,立時側過身體,用手指去扒拉日向翔陽的手,不安地注視他。
“很痛吧?有傷到哪裡嗎?要不現在去醫院看看吧?”
三個問句確實讓日向翔陽感受到了歌崎愛良身上的緊張感。他緩了一下才擺了擺手,“……不用去醫院!隻是咬了一下而已,我完全沒問題的!”
歌崎愛良神色猶疑:“真的嗎……”
“真的!”因為咬到了舌尖發關係,日向翔陽說話時的音節顯得略微模糊,“真的不用,很快就會好了。”
歌崎愛良認認真真地打量日向翔陽臉上的表情,確實沒有從他的臉上找到一點強撐和撒謊的影子來。
隨後她才鬆了口氣,“那我們下車吧。”
因為是來合宿的,所以每個人都帶了行李——並不多,也就一個背包,唯獨歌崎愛良隻拿著一個小小的手包。
來接他們的人是黑尾鐵朗。
梟穀聯盟裡的學校基本都屬於東京地區的,一大早便已經抵達了埼玉,烏野是到的最晚的那所學校。
“這次沒有直升機嗎?”黑尾鐵朗揶揄。
澤村大地無奈地笑了笑:“都說了那不是我們部裡的……哪有那麼多經費去租直升機?”
“把你們部裡的小不點賣了不就有經費了麼?”黑尾鐵朗的表情十分高深莫測。
“……日向不用賣。”菅原孝支瞥了一眼跟在他們身後的日向翔陽,“他很樂意自己送上門,不要錢的那種。”
“噗。”黑尾鐵朗沒忍住笑了一聲。
隨即他正了一下神色,“我先帶你們去宿舍,正式的合宿等到下午開始,在這之前你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畢竟從宮城過來也夠久的。”
這裡有好幾個體育館可以分開使用,宿舍樓很近,用長廊和幾個體育館的走道連接在一起。
學校這麼多,宿舍樓也隻有這麼大一點地方,當然不可能每人一間房——他們隻有一個房間。
是個相當大的和式房間,地麵上鋪著榻榻米,睡下烏野排球部的十幾號人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歌崎學妹呢?有住宿的地方嗎?”澤村大地將背包放進和式房間的榻榻米上,轉頭去問歌崎愛良。
歌崎愛良蹭車的事情是臨時的,隻有武田老師和烏養教練知道。
“我家裡之前在埼玉住過,房子也沒有賣掉,所以不用擔心。”她頓了頓,對澤村大地露出微笑來,“之後我可以來看你們訓練嗎?我會儘量注意,不會打擾到你們訓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