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成親的話題,隨玉就不怎麼說話了,他不說話,林牧青也不在意,帶著他去了鎮上的點心鋪子。
因為吃得很飽,所以鋪子裡琳琅滿目的點心也沒有辦法吸引隨玉的視線,林牧青看向隨玉,想問問他的意見,卻見隨玉的心思根本不在這裡,他沒辦法,隻能自己選。
近來天氣炎熱,稍微金貴一點的點心都不經放,所以隻能選了一點耐放的蝴蝶酥和紅糖餅,還有一些比較廉價的糖塊,最後林牧青的視線落在了那一排桂花糕上。
隨玉每天都吃得很少,可以買點糕點放在他的房裡,餓了可以墊墊肚子。
他們買了很多東西,統統都綁在馬上,最後兩個人能坐的地方隻有很少的一塊,隨玉的身子隻能緊緊地貼在林牧青的背上,他的臉很紅,還好林牧青看不到。
在上山的路上,馬兒跑起來的速度並不像下山時的那麼快,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隨玉一隻手抓著林牧青的腰,另一隻手摘下了頭上的帷帽,隨玉想仔細地記清上山的路,卻被眼前的景致吸引了視線。
他們的身上都灑滿了落日的餘暉,遠山上的樹木也漸漸隨著光線變暗,空中的雲朵因為夕陽的照射變得五彩斑斕,明暗交織,隻在山頭留下的那一抹夕陽殘影,既是明暗之因,又在界限之外。隨玉突然想起掛在父親書房裡那副遠山落日圖,不知現在會落到誰的手裡。
林華早就等在了門口,看到他們回來之後忙幫著林牧青扶著隨玉,等隨玉坐下之後再去幫著林牧青解下馬上的東西,林牧青像是變戲法一樣從身後拿出一串糖葫蘆遞給林華,沒有小孩能拒絕這種酸酸甜甜的零嘴。
果然林華的眼睛亮了起來,忙對著林牧青說謝謝。
隨玉在石頭上坐著,看著這個小院已經煥然一新,林牧青住的那間房間上已經貼上了喜字,院子裡堆放雜物的地方已經擺上了摞得整整齊齊的桌子和板凳,應該是成親那日要用的。
春娘已經開始看起了林牧青買回來的那幾匹布,她上手摸了摸:“這布買得很好,那我明日就開始給你們做喜服了。還有這兩匹,我找李嬸她們來幫小玉兒裁衣裳,要是還有剩的,再給林華也做一身。”
說完了才想起來,對著隨玉解釋:“我們這的習俗是嫁衣需要由幾個十全婆婆幫你做,到時候快完工的時候你象征性地動兩針就行。”
隨玉點了點頭。
他們的婚期定在了八月十五,是個宜嫁娶的好日子,而且也是林牧青二十歲的生辰,隨玉自然也沒有意見,或者說他有意見也沒用,隻能整日跟林華混在一起,教他寫字識字,也算是在漫無目的的生活裡能找到的唯一的樂趣了。
在林華自己寫字的時候,隨玉也在回憶自己那天通過帷帽看到的路,斷斷續續地,根本不足以畫出一幅完整的地圖。林牧青也是有意無意地在防著他,不許林華跟他說下山的路,隨玉歎了口氣,趴在桌上想著自己到底應該怎麼樣才能逃出去。
“小玉兒,過來一下。”春娘敲了敲門,隨玉隻好收起了思緒,慢慢地走到門口開門,經過這幾天的修養和林牧青每天晚上雷打不動地給他擦藥,他的腳已經好得七七八八,現在已經能夠自己輕輕地走一走。
院子裡好幾個大嬸,還有兩個阿麼,他們的手裡一邊托著一件喜服。
“小玉兒,喜服已經完工了,你過來繡兩針。”春娘把手裡的針線給他,倒弄得隨玉有些手足無措。
他是不太會女紅,他們家裡人就沒有人會這個,虞哥是寧願去舞刀弄槍也不願意做女紅,大姐更是不愛這些,家裡也有專門養著的繡娘,再不濟還可以出去買,所以對他也沒有什麼要求。
一邊的李嬸笑著看隨玉不太熟練的動作,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你不會做女紅啊,這可不行,以後自家夫君的衣裳啊,香囊啊都得你自己來動手的。”
隨玉不太明白為什麼這些東西都要夫郎或者是夫人來做,明明在他們家的時候,虞哥從來都不會做這些事的。
“咱們窮苦人家的人,也不像那些大戶人家家裡能養繡娘,所以自己能做的就自己做了。”春娘看出了隨玉的疑問,又帶著他的手往那兩件喜服上下了兩針,才慢慢地跟他說。
隨玉隻是笑了笑,沒有接話,他想反正自己也不會在這裡待得長長久久,這些東西他也沒有必要去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