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1 / 2)

作精小夫郎 Seelight 6252 字 10個月前

行完禮之後已經月上山頭,今日的月亮格外地圓,隨玉還記得以前父親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可今天十五,月亮正正是圓如玉盤。

屋裡紅燭搖曳,紅燭上還粗劣地勾畫著一對交頸的鴛鴦,隻是那技術太差,看起來像是兩隻禿了毛的鴨子。

他盯著那一對蠟燭,搖曳著細碎的光,和從窗欞邊透進來的月光交相輝映,難舍難分。床上鋪著厚厚的龍鳳被,褥子下麵應該撒的是花生桂圓紅棗,隔著床褥,隨玉也能感覺到它們的存在。

屋子裡靜悄悄的,隨玉好像聽見了紅燭燈芯爆裂的聲音,他想起虞哥對他說的,燈花爆,喜事到,今天他成親,姑且能算是一樁喜事吧,隻是遺憾,父親不能為他唱賀詞,兄長不能背他出門,虞哥和長姐沒能為他挽發。

林華又偷偷地溜了進來,端著一個托盤,裡麵放著一碗白米飯,飯上麵放著一個雞腿,旁邊放了些隨玉平日裡愛吃的蘿卜醃菜,還有一碗甜湯:“嫂子,吃點兒東西。哥叫我送來的。”

隨玉一點胃口都沒有,但還是硬著頭皮吃了點東西下去,林華的臉上也是喜氣洋洋的,想著他一個人吃飯,便在旁邊跟他說笑:“嫂子你知道嗎?寨子裡得有一年多沒辦過喜事了,今天好熱鬨。”

“桌上還有烤乳豬,我一片肉都沒吃著。”

隨玉笑了笑:“你怎麼不叫嬸子給你留點兒?”

“他們太忙了。”林華想了想,“嫂子你還想吃什麼嗎?我去外麵給你夾點兒。”

“不用了。”隨玉沒能吃完林華給他帶來的飯,倒是那碗甜湯他都喝了,應該是用紅棗銀耳熬的,很香很甜。

林華看他喜歡,又忙著給自己的兄長刷好感度:“這是青哥煮的甜湯,是隻給你一個人煮的。”

隨玉嘴裡的一口湯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他並不想要這樣的偏愛。

陪著他吃完東西後,林華才端著東西離開。

又是一陣寂靜,隱隱約約能聽見前麵宴席上的喧鬨聲,隨玉的胸口一陣酸脹,已經分不清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情緒。

像是有了安穩的生活,又覺得一切還是在原地踏步。

他還沒來得及想清楚明白,就聽見了房門外的腳步聲。

是林牧青過來了。

門剛一打開,隨玉就聞見了衝天的酒氣,他皺起眉頭,去推開了原本半掩著,隻能透進一絲月光的窗。

頓時月華盈滿整個屋子,沁涼的山風吹散了一點林牧青的酒意。

“隨玉。”

林牧青的聲音由遠及近,最後落在隨玉的頭頂。

隨玉站在窗邊,看著麵前那個可以稱作是他夫君的人,下午還穿得整整齊齊的喜服,到現在也已經是亂糟糟的一團,皺皺巴巴地,上麵像是還沾上了什麼油漬,隨玉移開了眼睛,眼不見心不煩。

林牧青卻拉著他的手,把人拉到凳子上坐著,桌上擺著一壺酒,兩隻土陶做的酒杯,還有一堆紅棗桂圓花生。

他的手很大,還帶著滾燙的熱意,隨玉隻覺得碰到他手的地方都像是要被灼傷:“你鬆開我。”

“先喝酒。”林牧青鬆開他,往那兩個酒杯裡倒了兩杯酒,“成婚的最後一步,合巹酒。”

隨玉看著他飛揚的眉和被胡須遮了一大半的臉,才慢慢伸出手,端起那個酒杯舉到林牧青的跟前:“喝了,禮就成了嗎?”

林牧青又重新抓著他的手:“彆的什麼話我也不會說,但我會對你好的。”

戲文裡說,每個男人天生都會說這樣的花言巧語,隨玉並不當真。

“林牧青,沒有官府的婚書,沒有我父親的首肯應允,怎麼就能算是禮成?”

林牧青像是知道隨玉的想法,從袖口裡掏出一封文書,封皮上的大紅的婚書兩個字燙紅了隨玉的眼睛,他拿過來,看著婚書上的隨玉和林牧青兩個名字和官府蓋的大印,他的聲音有些抖:“這裡沒有我的戶籍,婚書你是怎麼拿到的?”

“是費了一點功夫,不過不重要。”林牧青又接過那婚書,“拜高堂的時候,我們朝著廿州的方向拜了的,也算知會了他老人家。”

“你那算是哪門子的知會!”隨玉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點點酒液落在了桌麵上。

林牧青又把那剛剛灑了酒的酒杯斟滿酒:“你彆生氣啊,等過一段時間,我帶你回娘家去,你看行嗎?”

隨玉又問:“所以現在,我的戶籍是落在這裡了嗎?”

“是,你現在就是林隨氏了。”

隨玉在他的腳上踩了一腳:“你彆胡說。”

“行了,趕緊把酒喝了好休息了。”林牧青固執地要隨玉跟他喝完這杯合巹酒,最後是終於是半哄半強迫地讓隨玉把杯裡的酒喝了下去。

隨玉從前被隨雲昌管得很嚴,滴酒都不許他沾的,今天猛地喝了這一杯下肚,臉上頓時就泛出了紅,林牧青沒有什麼文化,也不知道什麼芙蓉麵仙人姿,隻覺得這個時候的隨玉臉上的紅像是開在三月春日裡的粉櫻,而其他地方的白又像是臘月白雪,純淨得沒有一絲雜質。

今天是他的新婚夜,麵前的人是他新娶的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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