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夏失魂落魄地從林牧青家裡的院子出來,林晚秋要被送去雲西戍邊軍裡已經成了定局,他不能讓小秋一個人在那裡,他也得跟著過去照顧他。
他剛出門,就碰上了歸來的林牧青,他走到林牧青的麵前,哽咽著叫了他一句:“青哥。”
“我說了,我一定會把小秋送去那邊曆練曆練,他被你養在閨閣裡,已經養壞了性子,再不離開你的身邊,他學的永遠是些閨閣裡的小把戲,不真正讓他體會一下戰爭,生死,榮辱,他這一輩子就完全廢了。”
林晚夏擦乾了眼淚:“可是他已經體會過一次生死了!”
林牧青側頭看他:“那是他活該,你看他現在的樣子,哪一點像一個八九歲大的孩子,害人,說謊成性,見血了眼都不眨一下。”
林晚夏吸了吸鼻子:“是我沒教好他,你要怪也該怪我,你把我也一起送去吧。”
林牧青這時才正眼看他,從前那個爽朗又知性的林晚夏早就不見了,現在的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為了林晚秋的瘋子:“林晚夏,林晚秋不是你的全世界,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要是想跟著去,你就自己去吧。”
他第一次看林牧青的眼神裡沒有愛慕,沒有滿滿的情意:“我什麼樣子你都不喜歡,我為什麼還要一直保持以前的樣子。”
“我確實從來沒有喜歡過你。”林牧青又重複了一遍,“這件事沒得商量了,我一定會送他去雲西的。”
“都聽你的吧。”林晚夏的手無力地垂下,“都聽你的。”
從林晚秋在向阿麼家養傷開始,寨子裡的人都本著是近鄰,所以每家都像是走個過場一樣去看看他,有些帶著東西去,有些說些寬心的話。
“怎麼就會走水呢?”周嬸兒坐在林晚秋的旁邊,跟林晚夏聊起來,她還記得上次後山的事,她的一雙兒子也參與了,她還在隨玉的麵前低三下四地道過歉。
“是小秋自己玩火,沒注意點了房子。”林晚夏說。
“怎麼會是小秋自己呢?外麵都傳開了,是阿青家那個夫郎……”
林晚夏止住周嬸的話頭,皺起眉:“周嬸,沒有事實根據的話不要再亂傳了。小秋都跟我說了,他趁我不在家烤兔子吃,結果火沒熄他又睡著了,這才走了水。”
“啊?”周嬸僵在原地,“夏哥兒,這……”
“小秋自己燒了房子,已經很難受了,您就彆再在外麵添油加醋攀咬彆人了。”林晚夏很累,不想再跟她糾纏。
“夏哥兒,是不是阿青威脅你,想給他的夫郎脫罪?”
林晚夏實在是有些不耐煩,想起林牧青下的最後通牒:“周嬸!你要是不信的話,去我家廢墟上找找看有沒有吃剩下的兔子骨頭?”
林晚秋拉了拉林晚夏的袖子,林晚夏的聲音才軟和一點下來:“這件事很隨玉一點關係都沒有。他逃走也是因為上次小秋和二牛二虎害他的事,你聽明白了嗎?”
周嬸想起那件事。自己家的孩子也有參與,趕緊閉口不言,訕訕地說了兩句話之後就走了。
隻留下林晚夏看著林晚秋臉上的紗布,想著林牧青真的把小秋送去戍邊軍裡了自己應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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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說好了,明天你來我家,我教你繡兔子。”
隨玉把雲秀的背簍背在身後:“你的女紅很好嗎?”
“雲秀姐的娘親是鎮子上的繡娘,會做雙麵繡呢,雲秀姐的繡工是她一手帶出來的,當然好了。”榮陽說,又舉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我是不行了,這手粗得隻能跟阿麼學炮製藥材。”
“那你也很厲害,我什麼都不會呢。”隨玉歎了口氣。
“那個,隨玉啊,你還會走嗎?”榮陽小聲地問。
隨玉回來了這麼久了,從來沒有考慮過以後的事,是走是留,是認命還是不服輸,他一直沒有仔細清楚地想過。
這個問題隨玉沒有回答榮陽,他自己也沒有想清楚。他們三人小隊就這麼沉默下來,直到隨玉回到家。
雲秀和榮陽站在門口跟林牧青打了個招呼,就看見隨玉像沒事人一樣,把林牧青當木頭,還想重重地撞林牧青的肩膀,結果他個子矮,本意為能撞到他,結果隻是在他的肋骨下麵碰了一下。
雲秀沒能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林晚夏也沒心思看他們,轉身離開了,林牧青也轉身,隨玉還沒走遠,他直接走上前去,把隨玉扛回了房間。
分房睡的這幾天林牧青都沒能睡好,一閉上眼就是隨玉衣衫不整地靠在那棵榕樹上,他又是怕又是急,最後夢都回到了在長平鎮的那個客棧,都回到了隨玉那發熱發燙的身體上,然後就再也睡不著了。
“林牧青,你這個騙子!”隨玉怒極了,林牧青把他放下來的時候他就一腳踢在林牧青的小腿上,滿是泥土的腳在他的褲腿上印下了一個很深的印子。
林牧青不知道自己究竟又是哪裡惹了隨玉不開心,隻能低聲下氣地哄:“你彆生氣了,欺負你的人,我會替你出氣的。”
他想著,就把自己的決定告訴了隨玉:“我打算把林晚秋送到雲西的戍邊軍營裡,讓軍營裡的人教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