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祁年年的一個清晨(2 / 2)

家裡孩子多,糧食不寬裕,她每頓都吃不飽,奶水不足,每次祁好運吃奶,她都心慌得不行,還總是沒勁,老想躺著。

祁年年穿好衣服一下床,雨順就把小紅薯舉到他臉前:“可筋。”

“啊——”祁年年張開嘴,雨順把剩下的那點紅薯塞進他嘴裡。

祁年年嚼了兩下,美滋滋地說:“又甜又筋。”

風調手裡熟練地編著辮子,催他:“快洗臉,再肉該遲到了。”

祁年年離她遠點,去翻灶坑裡的紅薯:“不洗,老冰慌,我臉也不醃臢。”

風調飛快地纏著頭繩說:“聽話孩兒,眼裡有眵麻糊,不洗臉看著可窩囊,人家該看不起咱了。”

祁年年自己揉眼:“不洗,我自個兒給眵麻糊揉掉,啊,冰死我啦——,大姐……”

風調給雨順梳好了了一條辮子,趁祁年年不防,一把把毛巾捂在了他臉上,硬擦:“都上學了,成大人了,不洗臉會中?”

毛巾就捂上那一下特彆涼,捂上後也就沒事了,祁年年沒逃跑,乖乖站著給擦:“我夜兒黑想叫咱媽給我做個褲衩,你還說‘小孩兒家穿啥褲衩’咧,這兒又說我是大人了。”

風調拍了他頭一下:“死嘴黏牙,小孩能不穿褲衩,可再小的孩兒也得洗臉,咱媽天天都給好運洗臉。”

祁年年沒話說了。

風調繼續去給雨順梳右邊的辮子。

祁年年挑了倆特彆筋的紅薯裝進口袋裡,他超級喜歡吃這種蒸熟後再煨在封好的火邊烤一黃昏的紅薯,又筋道又甜,嚼著賊過癮。

“哎呦疼死了。”雨順突然叫了一聲。她的頭發長,編好還能垂到屁股上,又有點鏽,風調不小心揪了一下。

風調一邊給木梳蘸水一邊說:“看你嬌氣哩,我一直蘸著水,就算揪一下也沒多疼。”

雨順對著鏡子來回看:“真的可疼姐,哎姐,我覺得這邊有點高。”

她倆都是長發,梳兩條麻花辮,手勁忖不好的話容易一邊高一邊低。

風調往鏡子裡看了看:“差不老多,不敢重編了,再編一遍你就遲到了。”

雨順也好說話,把帽子拿過來比了比說:“那中,反正帶上帽子也看不出來。”

全都收拾好,雨順和祁年年包得嚴嚴實實出門。

風調端著油燈站在屋門口,小心地用手籠著火苗,讓它不至於被風吹滅,光又能照到院子裡,雨順和年年就著光往外走。

風調要紡會兒花再去學。

她上七年級,這學期過完就畢業了,柏崗公社沒有高中,隔壁大禹溝公社的高中又太遠,柿林和附近幾個村的孩子都是初中畢業就不再上學了,所以最後一學期,學校對畢業班要求就很鬆,女生可以不上操,後晌也不咋布置作業,這樣她們能幫家裡多做會兒活兒。

外麵的天還黑著,不過路邊很多雪堆反光,不至於漆黑一片,祁年年和雨順一眼就看到了從西邊過來的高紅梅、高永春、高大慶一群,對門的劉保國也正好出來。

祁年年跟劉保國、高紅梅、高大慶、高永春都是一年級,結成了伴,雨順和高慧蘭、馬秋紅、馬友禮幾個四年級的結伴,一群人揣著手縮著脖子,說說笑笑往東走。

劉保國的黑板和算盤碰在一起,叮叮咣咣亂響。

祁年年嫌棄道:“都教你好幾回了,你咋還是給黑板跟算盤背一邊咧?”

黑板跟算盤都是木頭做的,硬碰硬,不光響,都背一邊還沉,勒肩膀,祁年年正式上學的第一天沒經驗,把兩個都背在右邊了,左邊肩膀勒得生疼,他當時就把算盤換了邊,以後也沒再犯過這種低級錯誤,劉保國比他大三歲,天天犯。

劉保國用袖子擦了一把鼻涕,笑嘻嘻地把黑板換到左邊:“我光忘。”

他吸了兩下鼻子:“年年,你又帶烤紅薯了?我聞見可香。”

祁年年得意地摸了摸口袋:“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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