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隊裡來了個知青(2 / 2)

跑到王家家廟門口,正好和背著劉增國的劉保國撞上,劉保國說:“那個知青來了了,可多人去看,保山也擱那兒咧,你去找他吧。”

祁年年驚奇道:“你不去?”

劉保國平時特彆愛看熱鬨。

“俺奶奶叫我回家煽火咧,”劉保國哭喪著臉說,“煩氣死了,不舍得使煤,連柴火也不舍得使,乾崩崩的好柴火恁多,偏不使,非得使雪淋濕的柴火,不折騰人她就沒法活。”

柴小醜確實是個沒事找事的人,祁年年無比同情地拍拍劉保國的胳膊:“沒法,誰叫您有個恁惡心人的奶奶咧,回去煽吧。”

說完,他愉快地跑進人來人往的三奶奶家。

王家祖上曾經風光過,從這所老院子能看得出。

柿林村二百多戶人家,基本都是泥坯牆茅草房,極少數幾戶有人在城裡工作的家庭,會蓋紅瓦房,紅瓦房的牆基本上隻有地基、四大角和門框、窗口是用磚砌,大片的牆還是泥坯,最多外麵會多抿一層藍灰,看起來漂亮一點。

王家不同,他們不但用一個漂亮的藍磚雕花牆把院子給隔成了二進院落,將豬圈、羊圈、雞圈和人住的地方分開,三所房子還都是藍瓦房,上屋更是一磚到頂,房頂五脊六獸,滴水簷漂亮精致。

兩所廂房的牆體用了少量泥坯,地上半人高都是結實的藍磚,門框、窗框的磚砌工藝也比那些紅磚房精致得多。

祁年年以前就疑惑過,他們家這麼闊氣,為啥成分是“貧農”,張春萍她姥姥家就兩所破草房,卻是“地主”,今兒看著站在西廂房門口的知青,他這個疑惑又跳出來了。

白得透亮的臉,乾淨黑亮的頭發,垂到半腰的辮稍係著淺色的手絹,藍色的罩衫乾淨合體,從領口翻出的襯衣領白得耀眼,軍綠色的長褲寬窄、長短都恰到好處,褲腳垂在黑色的皮鞋上,隻露出一點點白色的襪子。

女知青真的是城裡人,乾淨又洋氣,隊裡幾個來看稀罕的老女人跟她站在一起,就像五彩羽毛趾高氣揚的大公雞和營養不良又剛剛被鬥敗的翻毛小母雞。

祁年年心裡一串問號:她穿成這樣,能去地裡乾活?她會自己和煤做飯?要是不會,她擱這兒咋過?

“年年,你可舍得起來啦?”有人拍著他的肩膀在身後說話。

祁年年回頭:“保山?”

王保山攬著祁年年的肩膀,沒精打采地靠在二門上,看起來很無聊。

祁年年問:“這,這不是算您,您,姐嗎?你咋不過去幫忙咧?”

王保山有點尷尬:“俺,俺大姑我都沒見過幾回,這個姐一回也沒回來過,連俺伯俺媽跟她都不熟,我不知跟她說啥,也幫不上忙,她就倆箱子,不叫彆人碰。”

祁年年驚訝:“您一回也沒見過?”

王保山點頭:“嗯,您不是聽說過嘛,俺大姑跟俺伯、俺二叔不是親姊妹,俺大姑不是俺奶奶生的。俺爺活著的時候,俺大姑每年年下回來看他,俺爺一老,她好幾年回來一回,我跟俺哥都不咋記得她,這個姐就更不用說了。”

“哦。”祁年年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其實心裡一團漿糊,他接著問,“那她以後算是城裡人還是農村人?”

“昂?”這次輪到王保山漿糊了。

“她來咱這兒,跟咱一樣去地裡乾活,那她以後算是城裡人還是咱村的人?”祁年年又問了一次。

“就是唦,”王保山也開始琢磨,“要是跟咱一樣上工下工,不是城裡人那樣上班下班,那算城裡人還是農村人?”

“閃閃閃閃,騰一下路騰一下路。”大門口傳來的喧鬨聲打斷了兩個小學生的思考。

祁年年回頭看了一眼,拉著王保山退到二門外,兩個人縱身跳上豬圈,坐在牆上看熱鬨。

高長順、高小五幾個人抬著一張尚未油漆的大櫃子走進來,後麵緊跟著祁春來和劉建國,兩個人抬著一個三鬥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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