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祁年年的六歲生日(捉蟲)(2 / 2)

剩下兩根貓屎撅,年年心滿意足地裝進布袋,走到學校門口,他掏出來,一手一根,伸到風調和雨順跟前:“姐。”

兩個人都不伸手,風調說:“孩兒,今兒是你過生兒咧,該你吃好的。”

年年說:“我清早都吃倆雞蛋了。”

風調和雨順不說話,盯著他。

年年改嘴:“其實,是我吃不下去。”

兩個人驚訝:“為啥孩兒?”

年年皺巴臉:“它叫貓屎撅呀,我聽見它的名兒就心裡不美,更不用說吃了。”

雨順想到他看見豬糞幾天犯惡心的毛病,無奈地看看風調:“就是哈,這麼好吃的東西,咋會叫貓屎撅咧?弄的孩兒都不能吃了。”

年年再次理直氣壯地把兩根貓屎撅伸到姐姐跟前。

雨順糾結地拿了一根。

風調疑惑地看了年年會兒,才拿走,說:“等我過生兒,雞蛋黃都是你的哦孩兒。”

“中。”年年說完,蹦蹦跳跳往一年級教室跑去。

其實,他一點都不惡心貓屎撅這個名兒,還覺得可有意思呢,他不喜歡吃貓屎撅,也是相對於餅乾,比起蜀黍饃、紅薯饃、紅薯黃白菜麵條之類,貓屎撅好吃一百倍。

他就是不想全家隻有他一個人吃好東西而已。

上課的鐘聲響了,第一節是算術,來的依然於老師,他看起來好像不高興,拉著臉站在門口說了句“高老師沒來,自習”,就走了。

年年他們又上了一節亂七八糟卻特彆快樂的自習。

第二節課,校長來了,他哭喪著臉站在講台上宣布:“您高老師家有點事,這兩天請假,您這一節還上自習,今兒後晌,還有明兒,先不來學。”

“嗷……不來學啦……老美呀……”校長離開後,教室裡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老美老美老美呀……”祁年年跺著腳嚎完,對孟二妮說,“我今兒生兒咧,俺伯也正好擱家,要是不來學,我肯定能隨便耍,啊啊啊啊,我後晌要去西崗耍,我想上樹,我想去找茅腰,我想去找蜜蜜罐……”

茅腰,就是白茅草發芽後,葉子尚未張開,包裹著花序時的尖銳錐形嫩芽,除了一點淡淡的草木清香,吃的時候沒有任何味道。

可初春時節,在一片乾白的泥土或乾枯的草地上看到一大片尖尖的、翠綠的嫩芽芽,本身就是一種極大的享受。

那些嫩綠的芽芽就像是從心底長出來,沒得讓人心慌。

而把嫩芽從地裡抽取出來的過程也十分美好,忖著力道,輕輕一抽,寸許長、顏色嫩綠、整體細長、兩頭尖尖的花苞就出來了,這就是茅腰。

學名沒人知道,也沒人關心。

一大把茅腰抓在手裡,不時往嘴裡扔一根,賊開心,年年知道五隊周邊所有白茅集中生長的地方。

蜜蜜罐就更可愛了,它是花,好看又香甜的花。

喇叭形狀,末端花瓣分開的地方是粉白或淡紅,越往花的根部,顏色越深,最後成為帶著水濕感覺的紫紅,漂亮得要死。

花的根部就像個小小的杯子,吸一口,甜絲絲的,所以才被叫做蜜蜜罐。

蜜蜜罐喜歡成片聚集生長,單棵的花又是成串的,薅草的時候,轉個彎或爬上溝沿,驀然在溝裡或坡上看到一大片,那種歡喜,無法形容。

年年說著,好像回味起了蜜蜜罐的甜,他吸溜了一下口水:“南河溝西頭那兒,每年都有可大一片蜜蜜罐。”

孟二妮給他潑涼水:“今年老冷,杏花才有骨朵,梨花影兒都沒咧,哪兒有茅腰跟蜜蜜罐。”

年年不氣餒:“反正我要去西崗耍,沒茅腰跟蜜蜜罐西崗耍著也可美。”

“我知。”孟二妮訥訥地說,“我哪兒也不能耍,我得引俺妹子,她要是睡了,我得紡花。”

年年心情好,熱情地給孟二妮出主意:“你下一輩兒托生成孩兒吧,男的不用紡花織布,乾完地裡的活兒就能隨便耍。”

孟二妮胳膊墊在泥墩子課桌上,把下巴放上去,看著窗外說:“要是能托生,下輩兒我不想當人了。”

“昂?”年年睜大眼睛看著她,“不當人,那,你當啥?”

窗外的小樹林裡正好飛來一大群麻雀,孟二妮說:“當小蟲兒@,當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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