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明淵跟在最後進門,進了院子,他就直接回了三房。
慕綰綰見他臉色不好,小心翼翼的開口:“大哥,我是不是又給你添麻煩了?”
“無妨。”喬明淵咧開嘴:“宗譜上已經上了名兒,你不要擔心。祖爺給我開了條兒,我剛剛又去了一趟裡正家,厘正也給我寫了手書。你不是想進城看看嗎?等二伯和二娘回來,我帶你進城,順便去縣城裡將你的戶籍辦好。”
“阿爺他們……”慕綰綰見他不提,心中越發不安。
喬明淵微微一笑:“阿爺同意了的。”
怎麼可能?
慕綰綰長大了嘴巴,瞧著先前白氏出去的態度,壓根就不想承認她是喬家的孫媳婦,哪會輕易就將賣身契還了給她?
倒是喬老三了解喬明淵,他將目光從窗戶外收回來:“明淵,你又答應了你大伯什麼條件?”
“以後我賺的銀子我都不領了,讓大伯直接去碼頭支用。”喬明淵垂下頭,腳尖在地上劃拉,慕綰綰看不見他眼睛裡的情緒,隻聽他說:“綰綰總不能一直是奴籍,她如今是我們三房的人,傳出去像什麼話?再者,我也是擔心,萬一哪一天我不在,家裡缺錢了,大娘會讓阿奶他們賣掉綰綰。”
“你糊塗!”喬老三微怒:“你把錢都給了大房,以後你吃什麼用什麼?”
“我吃住都在碼頭,也花不了什麼錢。”喬明淵有些內疚:“隻是原本還想著攢些錢給爹買根人參,眼下怕是不成了。”
“淵兒!”話音未落,喬老三已是哽咽起來:“你不是一心想讀書……”
“我不讀了。”喬明淵慌了神,他坐在床邊,握住喬老三的手:“爹,你不要生氣,你以前不是總跟娘說,人這一輩子多的是可以走的路,不讀書就不讀書吧,反正我也好幾年沒有讀了。你看,二伯不念書不也活得好好的?”
喬老三不聽,隻是捶著自己的腿嚎啕大哭。
“噗通——”
卻是一直站在旁邊的慕綰綰直直的跪了下去,重重的給兩人磕了一個頭。
“你這是做什麼?”喬明淵吃了一驚。
慕綰綰抬頭,眼中有淚:“大哥,謝謝你!”
她是真的感激。
她知道古代奴籍的人生會很艱難,原主的前半生便是坎坎坷坷,正因為如此,她想要自由的心才是強烈的。可做奴的人不是喬明淵,換句話說,自己是不是奴,對喬明淵的影響都不大,甚至於,如果她將來翻了身,她是奴,更利於喬明淵掌控她,將她拿捏得死死的。可喬明淵沒有這樣做,不單單如此,他甚至還為她做出來犧牲。喬明淵很想讀書,或許對喬明淵而言,能讀書比什麼都好。現在,喬明淵不惜放棄了最後一絲可能讀書的機會,還要傾儘所有幫助大房的兒子讀書,這份恩情,已經不單單是一句謝謝能表達的!
慕綰綰心中激蕩,伏在地上,淚珠不斷的落了下來。
這個頭,她替原主磕,這份情,她以後來還!
從這一刻起,慕綰綰是真的將三房的兩人當成了自己的親人。她暗暗發誓,這輩子隻要她在,誰都彆想欺負了他們。
不就是想讀書嗎?
她供得起!
慕綰綰目光堅定,抬起頭,她鄭重的承諾:“大哥,我先前說的話不是跟你說笑,你想讀書,他們不供你,我供你!”
“快起來!”喬明淵吃了一驚,將她從地上拉起,見她哭得滿臉是淚,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喬老三卻慢慢收了哭聲,他情緒低落,順著滑進了被子裡,便一個字都不肯再說。
今兒事情還多,喬明淵寬慰了他幾句,等喬老二兩口子就領著慕綰綰出了門。
他先到堂屋去要了慕綰綰的賣身契,少不得白氏一陣埋怨,最後還是喬老爺子說了句什麼,白氏才不吭聲。
大房兩口子心情卻好,尤其是喬老大,說是合不攏嘴都不為過。
“明淵,路不好走,你們趕著牛車去。”於氏一回來就瞧見這情景,用腳趾頭都能猜到屋子裡又鬨了矛盾,她忙追出來,回頭瞥了一眼院子,趁著裡麵的人不注意,將十幾個還帶著油星的銅板塞到喬明淵的手裡:“你們還沒吃飯吧,到了鎮上買幾個包子吃。”
“二娘,不用,我有。”喬明淵將銅錢還給她。
於氏不收,壓著他的手打眼色:“跟二娘不用客氣,快收著,彆給他們看見。”
“多謝。”喬明淵將銅板收緊,又搖了搖頭:“我和綰綰坐老陸家的牛車去,要進城辦事,趕車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