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方子?”學童吃驚的抬頭。
他見站在跟前的喬明淵穿得破舊,慕綰綰又醜陋非常,頓時勃然大怒:“沒方子,那有錢沒有?沒錢來抓什麼藥?”
喬明淵臉色微變,正要開口,慕綰綰已拉住了他。
她抬起頭,臉上的笑容不變:“沒錢就不能來抓藥了嗎?問你這副藥是多少錢,你好歹報個價,我聽了心裡掂量,能買就買,買不起,我再自己想辦法。”
“一副四百文。”學童不耐煩。
慕綰綰眸光一閃:“那如果我隻要水炙桑和嫩前胡呢?”
“隻買兩味藥能治什麼?你彆砸了我們的招牌!”學童不滿:“我看你就是存心來搗亂的。去去去,出去,長得五大三粗的醜樣,彆汙了我的眼。”
說話間,學童手腳並用,將兩人攆出了精醫堂。
“狗眼看人低!”外人如此侮辱慕綰綰,喬明淵不免氣憤。
慕綰綰也有些挫敗,見他生氣,自己反而不生氣了:“要不,去旁邊那家藥房問問?”
在精醫堂不遠處,還開著一家藥鋪,這家隻一個郎中坐診,不過,有精醫堂在旁邊鎮著,這家叫百草堂的藥鋪門前寥落,鋪子裡的掌櫃更是在坐著打哈欠。慕綰綰看了看精醫堂又看了看百草堂,最終點了點頭,跟著喬明淵轉向了藥鋪。
“掌櫃的,水炙桑三錢,嫩前胡一錢,要多少錢?”喬明淵小心翼翼的問。
百草堂的掌櫃姓邱,名叫邱實。他今年已經四十七歲,從六歲跟著師父認藥抓藥,到獨立行醫,已是四十年的老郎中。要論醫術,邱實自問自己學得很不錯,隻可惜行醫多年,一直家徒四壁,勉力開了這家藥鋪後就再沒餘錢來擴大經營,這些年來生意一直時好時壞。自從對麵開了精醫堂後,精醫堂會打招牌,名氣越來越大,去的人越來越多,很多習慣在他這裡看病的人,也都紛紛去了精醫堂,百草堂的生意更是一落千丈。
家裡孫子都還小,兒子跟著他做這一行,真是一大家子都快活不下去了。前些時日家裡揭不開鍋,兒子已經暫時棄了這門手藝,去鎮上的老爺家裡做短工,讓邱實見了又一陣心酸。
他一邊唉聲歎氣,一邊打著哈欠,猛地聽見有生意上門,才一個激靈醒過來:“隻要這兩味藥?”
跟前站著兩個人,看年紀都不大,女的臉上還長了不少痤瘡,邱實少不得關心一句:“是誰要用藥?是治的什麼病?”
這才是一個醫者真正的品德!
慕綰綰頓時對眼前的郎中心生好感:“是給我爹抓的,他是肺熱之症,家裡現在已有了彆的幾味藥,就缺這兩味而已。”
“肺熱?是什麼症狀?小姑娘,須知肺熱之症也有多種,有風熱犯肺引起的,有邪熱內結引起的,還有痰熱雍肺導致的……”邱實一聽,立即搖頭。
慕綰綰笑道:“是肺胃鬱熱之症,常年臥床,故而有此病。”
“你會醫?”話語未落,邱實已是吃了一驚,小姑娘幾年不大,一張嘴,卻像是習醫數年的老成口吻。
慕綰綰咧嘴:“會一點。大夫,這兩味藥要多少銀錢?”
“二十文。”邱實放下心,轉身抓了兩味藥包好,遞給喬明淵。
才二十文!
比起對麵精醫堂的四百文,這可是便宜得很了。喬明淵鬆了口氣,提了藥,爽快的把錢付了。
慕綰綰踮著腳尖看著邱實背後的藥箱子,終於問出了她最想問的話:“大夫,你這兒收不收藥材?我會認藥,想采一些藥材賣出銀錢來補貼家用。”
“收。不過,我隻收品相好的。”邱實點頭。
“好,等我找到好藥材,我送來給你。”慕綰綰笑得眯起眼。
出了百草堂,慕綰綰臉上的笑就沒停過。喬明淵見著也高興,隻是想起慕綰綰方才問的話,他還是有些擔憂:“綰綰,你真要采藥來賣給掌櫃的?”
“嗯。”慕綰綰也不瞞他:“大哥,我想過了,我沒什麼手藝,能認一些藥,好歹也能賺點銀子。我不是說過了嗎?我要供大哥你讀書,”見喬明淵欲言又止,她笑著說:“大哥,你不要拒絕,更不要有壓力,我也是為了我自己。你看我長得不好看,將來要是離開喬家,恐怕沒人會願意娶我。可我有一個做大官的大哥那就不一樣啦,願意娶我的人肯定會排好長一條街!”
“噗——”喬明淵被她的話逗笑起來。
直到此刻,他才開始相信慕綰綰的決心。
側頭看著身邊的女孩,看得次數多了,好像這張臉似乎也沒那麼醜了,而且……臉上的紅包膿腫,好像已經扁下去了一點?
他抬手摸了摸慕綰綰的頭發,同樣的,摸的次數多了,似乎……越來越順手?
“我們一起努力!”喬明淵沒拒絕,他斬釘截鐵的吐出一句話。
事情都辦妥了,兩人又坐著牛車回下河村。一來一去,到家時,太陽都落山了。
白氏少不得數落他們:“我說這一下午都沒見著人,是去哪裡野了,家裡人個個都下地,你們倒好,乾活兒的時候找不到人,吃飯的時候倒是趕得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