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明淵最近卻比慕綰綰想的過得要辛苦一些。
白天要上學館去讀書,傍晚回到碼頭抄書,等到時辰就去水房上工,要到辰時才能歇息,每天就短短的睡上一個半時辰,對在長身體的人來說是吃不消的,眼見著才過了半個月,他的身體就明顯的瘦了下去,臉色尤其有些蒼白裡透著青。
有天下工時,他隻覺得眼睛有些花,險些一頭栽進了水裡。
好在身邊有人及時扶住了他,才避免了落到河裡去。如此一來,掌櫃的就忍不住要來找他談談話:“明淵,你這樣下去,書沒讀好,人就垮了。”
“掌櫃的,我……”喬明淵生怕他跟喬家人告狀,心中不免有幾分焦急。
掌櫃的抬手製止了他要說的話:“我明白你的苦楚,我也看得出來,你這孩子是真喜歡讀書,大好的前途耽誤在我這裡可惜。不然,碼頭上的工就不要來上了。”
“不成的。”喬明淵低著頭,鞋尖在地上畫著:“我家裡人不同意。”
他是想能全心全意在學館讀書,可彆說喬老爺子那關過不去,怕是傳回喬家就沒得個安寧,他是想了法子,可這不還沒來得及實施嗎?
掌櫃的語重心長的開口:“不同意也好好說說,讀書有前途,在碼頭做個賬房能有什麼前途?再說,你這累垮了身體,人都沒了,要錢有什麼用?你就聽我一句勸,先回家去跟家裡人商量一二,要是能去讀書就好好讀書,我這裡也是怕耽誤你。實在不行,你再來上工,我給你減半工錢,你晚上上工的時間相應的也減少一點,不必擔心沒吃飯的錢。”
喬明淵看了看掌櫃,拱了拱手就不再多說。
喬家的情況,碼頭的掌櫃多少有些了解,能說出這話就是不想讓他在這裡乾了,他也不能為難了這掌櫃,這些年在掌櫃的庇護下,他已是運氣很好。
從碼頭出來,喬明淵站在大門口,仔細想了想,便定了要去學館宿讀的決心。
一邊上工一邊讀書,的確不是個事兒。
隻是,要怎麼做呢?
先前的法子是想好的,一切就按部就班的來即可。他先去學館同孔夫子說了自己想宿讀的心思,孔夫子倒是很歡喜,在他看來,喬明淵有天分,不能浪費了這麼個大好的苗子,先前也勸過喬明淵住在學館,可是被拒絕了,眼下正好。他是個很熱心的人,當即就讓齋夫帶著喬明淵去辦了宿讀的手續。要宿讀的話,每年要比走讀的人多交一兩銀子,同時,學館發三個月的糧票,以後在學館吃飯憑著糧票打飯打菜。
辦完了宿讀的手續,喬明淵又將碼頭裡的東西搬到了學館來,鋪蓋什麼的自然是得自帶的,他也不願意再去花這個冤枉錢。
學館裡的號舍有不少,都是住的從各個地方來求學的學生,像董路和沈秋池都是住在號舍。
兩人聽說喬明淵也要來住,自然是舉雙手歡迎,剛好,沈秋池目前是一個人住一間號舍,喬明淵便同齋夫說要跟他一起住。
董路一聽,就忙求著齋夫說自己也想過來。
董路、沈秋池、喬明淵和林則惜這大半個月的相處,早已好得跟穿一條褲子似的,齋夫平日裡都是看著他們結伴進進出出,又因為先前受了慕綰綰的雞蛋,對此沒什麼話說,隻吩咐董路動作快些,不要驚動了其他人,免得其他人有意見。
至此,三人便同屋。
兩人幫著喬明淵將床鋪了,又將東西都放在他自己的櫃子裡,董路還機敏的去幫著買了一把小鎖給喬明淵鎖櫃子,中午的時候,喬明淵便分了他們二人兩張糧票,三人結伴去食堂一起吃。沈秋池和董路都推辭不要,喬明淵笑道:“你們幫我大忙,請吃飯是應該的,不過我也隻有這麼多糧票,你們要是過意不去,等我沒票的時候再請我就是。”
一番話,兩人才收下了。
今兒林則惜有事沒來學館,跟夫子請了早上的假,下午回來時,聽說喬明淵也來住了號舍,還跟沈秋池和董路一間屋子,他頓時醋意大發,在院子裡嚎叫:“好啊,你們三個小沒良心的東西,竟然排擠我。不行,我也要來住號舍,就跟你們住一間,誰也彆攔我!”
喬明淵搖頭失笑。
沒曾想到了下午,林則惜當真背了大包小包,在齋夫的帶領下進了號舍的門。
一進門,他就衝著三人笑:“嘿嘿,快給老子騰地方,這被窩背得老子都快斷氣了。”
“你還真來?”沈秋池跳了起來:“我靠,我是做了什麼孽,天天對著你這欠揍的臉還不夠,晚上睡覺還得看著你,我怕做噩夢啊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