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一聽喬老大的話,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臉上有些驚訝,隨後忐忑起來:“真的?這可是傷天害理的事情……”
“傷什麼天害什麼理,你難道想咱們明鶴半途而廢,一輩子都出不了頭?”喬老大目光狠辣,語氣越發的堅決:“你想想老二老三老四他們三家,這一輩子都是種地過來的。老三家要不是走了狗屎運,這輩子也是個做工的命。明鶴是我的種,是我的種就決不能就這樣算了。”
李氏聞言,當即埋下頭不做聲。
是啊,種地的日子不好過,麵朝黃土背朝天,操勞了一輩子,得不到一口好的吃,穿不了一件好衣衫,她都看在眼睛裡,要讓自己的兒子去做這等事,她舍不得!
明鶴那孩子念書好,總不能就這樣白費了。
思及此,她再不猶豫,猛地點了點頭:“那就這樣辦吧。明兒我就進一趟城裡。”
“彆去鎮上。”喬老大不忘記囑咐她:“咱們清水鎮就這麼大一點地方,要是讓人知道了,可說不清楚,鬆柏那邊也不好交代。”
“我省得。”李氏嗯了一聲:“我去縣裡。”
縣裡離清水鎮可不算近,就算是坐騾車去,一來一往也得大半天時間,平日裡下河村的村民沒事是不會去縣裡的。
喬老大看了她一眼,臉上流出了幾分笑意。他探過身子隔著小桌子輕輕捏了一把李氏的臉:“還是你最懂我的心,媳婦兒,這輩子明鶴有你做他的娘,是他修了幾輩子的福分。等那小子將來高中,定要他好好孝順你,你是為了他操心的人!”
“我們明鶴本來就孝順。”李氏心裡喜滋滋的,提起兒子,臉上開滿了花。
一時間,大房裡便充滿了甜蜜的味道。
一夜無話,第二日起來,李氏大清早的就出門了。慕綰綰看見她離開,多嘴問了一句:“大伯,大娘這是要去哪裡呀?”
“她娘家舅舅有事,要去一趟縣城。”喬老大道。
李氏家裡有兩個大哥,其中一個就在易縣,平日裡有點什麼事,李氏嫌太遠一般懶得去。慕綰綰聽了,停下忙碌的手,關心的問了一嘴:“看大娘走得急,是出了什麼事了嗎?”
“也沒什麼事,我二舅哥家添了個大胖小子,你大娘這是趕著去送月米。”喬老大臉上掛著笑,竟有幾分無恥的意味:“綰綰,你跟明淵是小輩,娘家舅哥給你們添了弟弟,你不表示表示?”
這可真是……
慕綰綰頓時被氣笑了:“大伯也說了我們是小輩,走到十裡八村就沒聽說過,做哥哥嫂子的要去吃弟弟的滿月酒的。再則,大伯家的二舅哥,算我哪門子的娘家人?”
說罷,她懶得再理會喬老大,轉身走了。
進了三房,喬明淵正好放下手中的書,他早聽見了外麵的動靜,抬頭問慕綰綰:“你在跟大伯說什麼,怎麼還鬨起來了?”
慕綰綰就將看見李氏離開,喬老大讓她送月米的事情說了。
喬明淵蹙起眉頭,心中湧起一股奇怪的感覺,飛快的盤算了起來。
李氏家裡的情況在下河村從來不算什麼秘密,李氏是河口壩人氏,跟下河村一樣,河口壩也是清水鎮外的一個村子,因靠著水又靠著山,土地肥沃,河口壩的人日子普遍比下河村的人過得還要好一些,李家是河口壩裡數一數二的殷食人家。李家老爺子,也就是李氏的爹是個秀才,按照律令,秀才是可以免除稅糧的,故而河口壩裡投獻的人不少,李家算是個地主之家。因讀書嘗到好處,故而膝下的兩個兒子都送去讀書,李家大兒子是考中了童生的,如今在村裡開了家私塾,順便管著家宅那上百畝良田;二兒子沒什麼出息,讀了幾年書後,就在縣裡找了個活計。
因是這般,喬老大兩口子籠絡著娘家大舅子,看不起娘家二舅從來不是什麼秘密,什麼時候李家大舅來了,兩口子總是殷勤得很,至於李家二舅有事,夫妻二人是從不登門的。
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怎麼?”一見喬明淵的臉色,慕綰綰就覺得奇怪。
喬明淵就將自己心裡的疑惑說了出來。
慕綰綰聽罷,立即說:“我讓人跟著大娘,看看她到底是要做什麼!”
可一時之間去哪裡找人?
喬明淵按住她:“行了,彆急,左右她要做什麼都得有個目的,咱們等著就是。我隻是擔心她跟大伯又在商量什麼壞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