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明從衛輕軒家裡出來,月色正濃,已到了冬月,山裡的寒風一陣冷過一陣,他裹緊棉襖,搖頭失笑:為了女兒那一盆花,為了自己這病,他可當真向老師開了口,並舉薦了喬明淵。
他低聲歎氣:“喬明淵啊喬明淵,老師已答應給你機會了,至於你能不能抓住,那可就不關我的事咯。老夫啊,仁至義儘,下次在你跟前就不會愧疚啦!”
一夜無話。
因和顧清明約定好明日要去聽答複,慕
綰綰和喬明淵早早就彙合,一同到了顧家。
顧清明先將老師已寫信幫忙的事情說了,末了又道:“老師願意見你,你若不忙,等這事兒過了就跟我走一趟吧。”
“多謝先生!”喬明淵和慕綰綰大喜,其中謝意不再言表。
既然來了,慕綰綰也沒閒著,又替顧清明把了脈,昨兒紮了一次針,前天吃了些西藥,她照例問診後,顧清明便露出幾分憂慮:“不瞞慕姑娘,那藥丸我連著吃了一天,原本入廁頻繁,昨兒到今天已有好轉。隻是,小解雖說緩和,大解的次數卻有增多,是否是哪裡出了問題?”
“無妨。”慕綰綰搖搖頭:“先生火氣旺盛,下了清火的藥後,難免會鬨肚子。一兩天就會
好,屆時先生便不會再覺得口乾舌燥了,平日裡牙齦出血的症狀也會緩和。”
“這倒是,以前早晨起來總覺得燒得慌,冰冷的泉水喝下去方解渴,今日起來喝了兩口冷水,卻覺得寒冷刺骨不想多飲。”顧清明一喜:“這是好轉了?”
“是。”慕綰綰頷首:“冷水不宜實用,先生還是喝溫水吧。”
顧清明無一不應。
慕綰綰把脈之後,又開了一天的藥給他,囑咐了讓顧清明早些休息,明日她會再來行醫,便同喬明淵告辭出來。
回到清水鎮上,已然快到了中午,兩人腳步匆匆的趕往林家,林家門口已鬨成了一團。
談益請的媒婆果真又上門來問結果,林父林母隻說女兒確實許了人家,連徐家人也來了,聲聲指責媒婆要做棒打鴛鴦之人,一同搶白,媒婆惱羞成怒,竟開口罵了起來:“姓林的,你莫要不識好歹,談二公子看上了你女兒,那是你林家的榮幸,彆敬酒不吃吃罰酒,到時候女兒要送上去,聘禮半分都無,真正裡子麵子都教你丟到茅廁裡撿不起來!”
“我女兒已許了人家,當不能再嫁他人,請談二公子另擇佳人!”林父氣鼓鼓的,“我林家消受不起這福氣!”
“好,好!”媒婆臉皮漲紅:“我會將這話原話轉呈給二公子的!”
慕綰綰和喬明淵進來時,正聽到這句話,兩人麵麵相覷,連忙拉林則惜問話:“怎麼搞成了
這樣?”
“那媒婆蠻不講理,橫豎好話壞話都聽不進去。”林則惜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全是無奈:“談益欺人太甚!”
喬明淵和慕綰綰對視一眼,喬明淵拉住林則惜:“行了你,勸勸伯父,這事兒國舅爺已經答應幫忙啦!不說中午,鐵定就會有人送信給談益。”
“太好啦!”林則惜一聽,喜得跳了起來。
他來不及同兩人多說,進了堂屋去在林父林母耳邊說了幾句話,聽說事情塵埃落地,林父和林母提起的一顆心總算落了地。那媒婆見一家人嘀嘀咕咕,隻當他們畏懼了談家的勢力,麵露得意之色,看吧看吧,憑著你多清高的人家,她就不信辦不成這
事兒!
她心中高興,她夫君說了,這事若是成了,談益少不得要給很多好處的!
高門大戶,哪怕是隨手給的賞錢都夠她大吃大喝半年的!
她笑道:“林老爺,你家女兒嫁給談二公子有什麼不好,雖說現在是個妾室,可談二公子無心娶妻,哪怕就是娶妻也需得好幾年,在正妻進門之前,對林小姐的寵愛是少不了的,要是林小姐肚皮爭氣給談二公子生了兒子,將來更是享不儘的榮華富貴。這種好事,打著燈籠都找不著,你說你說,你這是走了什麼好運,憑的還要往外推,把福氣都丟啦!”
“這樣…”林父沉吟片刻,臉上的表情已有所緩和,仿佛是心動了一般:“畢竟事關我女兒
的終身大事,我女兒又是跟徐家退了親的,今日徐家也上門來了。李媒婆話都說到這份上,我林家也不是不識趣的人家,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們林家同徐家說清楚!”
“最遲下午!”李媒婆見他口氣鬆動,知道不能追得太急。
林父連連點頭,左哄右騙,總算送走了李媒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