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娘!”喬鬆月見她將自己的手放在懷裡捂著,總算消了一些徹骨的寒意,雖然被母親訓斥得頭疼,她卻感到心裡暖暖的,母親對自己這般好,這般疼愛自己,那些糟心的事情她怎好拿去惹母親煩心?她避重就輕的問:“今天初二,你來舅舅
家啦?”
“嗯,晚點到你舅舅家來吃飯!”白氏說著,瞧見四下無人,伸手到懷中去摸了一小塊碎銀出來塞在喬鬆月的手裡:“這個你拿著,彆給你婆婆瞧見了!你聽娘的一句,對你男人好歸好,彆什麼都顧著他,你看你,都瘦成了什麼樣子,娘心裡疼啊!”
“娘…”
一番話,讓喬鬆月的眼睛又紅了些。
“好孩子莫哭了,娘得走了,明天你到家裡來,咱們娘兩個再好好說話。”白氏捏了捏女兒的手,終於快速的走了。
她走後,喬鬆月愣了半天,直到看不見母親的身影,才握緊了手裡的銀子。她將銀子收到話裡,繼續蹲下去洗那些鍋碗瓢盆。白氏剛走沒一會兒,孟氏就來了,一進門,孟氏就看見喬鬆月濕潤的眼眶,她氣不打一處來:“讓你洗個鍋碗瓢盆你就哭,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家裡人都沒死,你給誰哭喪呢!”
“娘,我沒有,就是風吹得眼睛疼。”喬鬆月不想讓她知道白氏來過,小聲的解釋:“你知道的,我生洪兒3時月子沒坐好,眼睛受不得風。”
“哼!”孟氏沒從白氏那兒要到錢,對喬鬆月橫豎不順眼,“快點洗完,一家子還等著吃飯呢。”
喬鬆月沒吭聲,她蹲下身去繼續刷完,將東西都搬回了灶房,她才抬起頭對孟氏說:“娘,今天我娘回娘家,我一會兒可以去我舅舅家吃午飯嗎?”
“你要去就去,帶著幾個小的去!”孟氏又哼了一聲:“你把自己的崽丟在家裡,去舅舅家大魚大肉的吃,你過得去嗎?”
“哎,我不去了。”喬鬆月隻能歎氣。
她跟白安陽有三個孩子,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家裡的兩個兒子被孟氏嬌慣得不像話,平日裡也不準她管教,那兩孩子混得村子裡都怕,每一次去她舅舅家就上房揭瓦,次數多了,舅舅舅母雖然不說,可喬鬆月就不敢再帶著他們出門。
孟氏早料到一般,沒理她,徑直回了屋子。
喬鬆月站了一會兒,腦中晃過許多東西,聽得旁邊屋子裡丈夫白安陽一陣陣咳嗽,她就什麼都來不及想,擦了擦手往那屋去了。
白氏盼著她回來吃午飯,等了半天也沒見女兒來,也不好讓大家久等,隻能吃飯。
吃了午飯後,白氏就歸家了。
這天從下午開始,她回到家後就開始琢磨這件事。越想,白氏越覺得不對勁,隻是哪裡不對勁,她委實說不上來,隻愁得一陣唉聲歎氣,晚上迷迷糊糊的睡去,就盼著女兒第二天能早些過來,又怕女兒有事說不來,去年喬鬆月就沒來,並非她瞎操心,這心七上八下的總不安穩,連個好覺都沒得。
初三,喬鬆月回來了。
白氏望眼欲穿,終於見喬鬆月腰間挎著籃子進了家門,她忙將女兒拉到了堂屋。將籃子放下,喬鬆月剛坐下,白氏就忙道:“昨天不方便同你說,娘就是想問問你,那孟氏是不是對你不好?你彆瞞
著娘,你跟娘說實話!”
喬鬆月一愣。
“娘,你怎麼突然這麼問?”
“你就說罷!”
白氏見女兒猶豫,到底是身上掉下來的肉,養了好些年,她知道女兒的性子,她的大女兒既沒學得家裡任何一個兒子的老實敦厚,也沒學到她的潑辣和喬老爺子的魄力,女兒溫溫柔柔的,是極其溫順的女子。這種女子說好聽點,就是軟弱可欺,所以當初替女兒張羅婆家的時候,她就生怕女兒受罪,千挑萬選,才選了自己娘家那邊的堂兄弟家嫁過去。
她瞪著眼睛,半是欺詐半是威脅:“你舅媽跟我說了一些,我猜到了一些,你不跟我說明白,我到上河村去問,總能問明白的!”
“娘,我說——”
就是這話,讓喬鬆月繃著的那根線“啪”的一聲,斷了。
人獨自一人挺著的時候,覺得肩膀上壓得再多,似乎都能忍。可有天自己的疲倦被人看穿,
旁人輕輕問一句“還好嗎”,都能讓人潰不成軍。
她嚎啕大哭著,將這些年的事情說給了白氏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