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光
喬家的氛圍一時間有些詭異起來。
倒不是不歡喜,隻是這歡喜中夾雜著一些彆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因素在裡麵,明著是中了,可看喬明鶴的神色,仿佛跟殺了人一樣。
除了大房和堂屋的人鬨著彆扭,喬家其他屋子裡的人就和諧多了。
於氏已經懷了三個月的身孕了,胎像穩固,慕綰綰又說她身子好了,她便不像以前那樣小心躺著養娃,開始起來活動。等喬明淵和慕綰綰一回來,二三四房的人就都湧了出來,圍著喬明淵說話,於氏更是激動得直掉眼淚:“你娘泉下有知,該瞑目了!”
喬鬆嶽看著兒子的臉,幾度哽咽:“好樣的,明淵!”
“爹!”
喬明淵眼睛裡有光:“兒子沒給你丟臉。”
“你給喬家爭了光,怎麼會丟臉!我,我就是太高興了!”喬鬆嶽喜不自禁。
“三哥,明淵他們剛回來,咱們先吃飯,什麼事吃了飯再說。”四房的人說著,跟於氏笑道:“今兒剛回來,阿爺說在堂屋吃飯,二嫂,你們屋子彆做飯,我跟娘做好了就成。”又對慕綰綰和喬明淵道:“先去放下東西歇一會兒,等好了我叫你們!”
大家很開心,羅氏笑著去跟白氏準備晚飯,這頓飯有菜有肉,連著衛輕軒一起,算是一家大團聚。
至於喬明鶴在席上擺出的冷臉,大家就習慣性的忽視了。
吃了晚飯,大家也沒忙著睡,都跑到三房裡來,聽喬明淵說起在考場上的趣事,喬明麗眨巴著眼睛問:“二哥隻考了一場就中了頭名,二哥好厲害!”
“那可不!”鳴回跟著有點驕傲,他自問比喬明麗懂得多,仰著頭解釋:“你不懂,這是幾十年都出不了一次的光彩事!”
說話間,喬老爺子竟也來了,來了不好意思進來,就站在門口看著他們,聽了鳴回的話,喬老爺子眼睛亮了:“明淵,等你中了秀才,阿爺給你辦流水席!”
流水席是鄉下人常用的一種酒席,擺了長條桌,放在院子裡擺著,誰來了都可以吃,也不用隨禮,取的是同喜的意思。一般來說,誰家有個喜事都是要隨禮的,因此,流水席就代表著這家主人的顏麵,也是村子裡最高的禮遇。也不是誰家都願意辦流水席,一來花錢,二來要是事情並非大事,還要落人口角。在鄉下這種地方,也就隻有考中了功名、當上了大官,才有那資格擺。
屋子裡的人皆是愣了愣,隨後,喬鬆嶽忙道:“爹,你來了也不說聲,快進來坐著吧,外麵天涼。”
“不了,不了。”喬老爺子滿口推脫。
他自己知道自己沒臉,不好意思站著兒子的地方,說話間偏又小心的打量著喬明淵的神色,生怕這個二孫子不高興。
其實這是想進來坐坐的意思。
大家也都是人精了,喬鬆柏就趕緊站起來,拉著喬老爺子進來坐下,喬老爺子假裝推脫不過去,就坐在了炕上,一雙眼睛仍舊是看著喬明淵。他方才來得晚,隻聽到了一部分,其實心裡也很好奇那科考到底是怎麼一個考法:“明淵說到哪裡了,接著說,接著說。”
說不得,隻好把方才說過的又說了一遍。
一行人坐到夜幕深了才散去。
這種詭異的氣氛一直持續到學館開學才好。縣試之後,學館裡就要正常開學了,今年清水鎮的兩家學館表現都極好,易縣一共取了六十名,光是兩個學館就占去了十九個名額,簡直讓人驚掉了下巴,於是,學館再度複學後,就有很多落弟的考生前來求學。尤其是明陽學館,這一次明陽可謂大出風頭,一個號舍出了四個人,其中兩個還是第一第二名,四人又同是館主的弟子,丁寶林的名頭一時在易縣大盛。
這可惹惱了修文學館的楊毅龍。
眼見著明陽學館門前排起了長隊,修文學館裡,楊毅龍的拳頭都捏緊了:“丁寶林這老王八,一把年紀了還在跟人搶學生,一邊標榜著自己的清名,一邊又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情來!”
“要不…”館裡的另一個夫子揚了揚嘴角:“館主想個法子?”
“放心吧,法子我早就想好了。”楊毅龍噙著冷笑:“你且看著吧,我一定要讓明陽學館威名掃地。”
二月過去後,三月到了。
府試定在四月初八,從清水鎮到府城需一日路程,考中的人都要提前做好準備,在這期間,就是在學館裡惡補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