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盛的律法,偷竊可大可小,主人家追究的話,是要送去蹲大牢的。
陳裡正麵色難看至極,不單單是因此陳家人犯了錯被喬家人抓住,還因為此時喬族長臉上那嘲諷的笑容。
這兩人鬥了幾十年了,他也不願意在這人跟前丟了顏麵,可他是裡正,也是陳姓一族的族長,他也不能不護著自己的族人。
可要怎麼護?
陳裡正左右為難。
到底是犯了錯還被人抓住了把柄,陳裡正怎麼著都不能做得太過,因此,他看著那哭天搶地的女人,悠悠歎了口氣,也隻能犧牲這一個人了:“李氏,你既然知錯,就該知道要被罰。你求我也沒用,東西是慕綰綰丟的,慕綰綰是喬家的媳婦,你要求也該求喬族長,看他能不能網開一麵。”
陳四嬸子倒也通透,知道這是唯一的活路,便又轉頭跪著喬族長:“喬族長,求你啦,老婦人真的知道錯了!我兒今年才十歲,我,我不能去蹲大牢的!我要是去蹲了大牢,以後我兒就不能參加科考了,族長,求求你,你給我兒一條活路吧。”
大盛科考要查三代,有過犯罪記錄的都是不能考的,因此,陳四嬸子才會這般著急。
慕綰綰心裡知道農家人要靠讀書改變命運多難,由此及彼想到喬明淵,態度就有些和緩,她不願意看到了一個小孩子的前途在懵懂年華就被自家人斷送,張了張嘴,看了一眼喬族長。
喬族長卻看著她搖了搖頭。
他看著陳裡正:“陳裡正,這事不該是我做主,陳四犯了錯,他屋子裡的有責任,這
事不可避免。你們陳家人生活不容易,喬家人做買賣混一口飯吃就容易了嗎?今日我若不給喬家孫媳婦一個公道,他日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騎到她的脖子上去?今兒瞧著陳四嬸子偷了東西,什麼懲罰都沒有,明日,是不是誰都要去工坊那邊順手牽羊?一個小本買賣,經得起幾個人順東西?”
“大家都是一個村子的,我們也不想做得太過,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鬨僵了對誰都沒好處。這樣。”喬族長說著,以一種詢問的態度問陳裡正:“李氏做下的事情,念在大牛還小,見官會毀了他一輩子的前途,我們也不做那麼絕,但李氏犯了七出之條,德行有失,休她回家,以儆效尤,陳裡正以為如何?”
“不不不,我不能被休!”
陳四嬸子完全慌了神,她連忙爬過去抱著陳裡正的腿:“族長,你彆讓陳四休了我!”
“哎!”
陳裡正卻隻能歎了口氣。
事已至此,喬族長算是給留了顏麵。隻那喬族長為人實在陰險,這種逼著他不得不承認的事情,偏以詢問的口吻來問他,搞得他裡外不是人。
他還有得選嗎?
沒有!
“回家之後,望你改過自新!”陳裡正語重心長的看著陳四嬸子,最終還是讓陳四給寫了休書,滿堂嘩然,陳氏一族的人均覺得臉上無光。
從陳裡正那出來,慕綰綰的心情很沉重,喬族長特意走到她身邊,看著小丫頭道:“
你是覺得祖爺處置得過了?”
“以儆效尤,以絕後患,祖爺做得沒錯。”慕綰綰搖搖頭,她也知道這是最好的法子,要不然,隨著生意做大,總有人惦記著她那工坊的庫房,招賊也不是什麼好事。
喬族長頓覺欣慰:“你明白就好。”
“明淵不在家,你一個女娃娃,村子裡到處都是比你輩分大的人,祖爺若不手段淩厲一些,這樣的是非難免多得很。今兒祖爺就是告訴大家夥兒,那工坊是喬家看著的,誰都彆想打主意。綰綰啊,你今兒來找祖爺替你主持公道,祖爺很高興,希望你彆怪祖爺,有時候祖爺做事顧忌很多。”
他看著慕綰綰,說完了這番話,就擺擺手自顧自的回了家。
慕綰綰在田坎上站了一會兒,冷風吹得她的眼圈發紅,想起喬族長的話,又想起喬明淵臨走前讓她有事一定要找喬族長,她就有些明白了。
鄉下人有鄉下人的手段,喬族長有喬族長的考慮,陳四嬸子自食惡果,她的工坊也要有所保證,她改變不了什麼,隻能儘量維護自己心中所求。
經此一事,工坊那邊就徹底太平了。
慕綰綰不怎麼放心,思來想去,就將小丸子放到了工坊那邊養著,同時尋思著找些聰明的土狗來養,另外讓喬明淵再尋兩個會功夫的人,同喬明一起夜晚巡山,幾人三班倒的看著那山頭,喬明輕鬆了很多,那山頭也安全了起來。
如此這般,眼見著就到了慕綰綰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