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家往上數祖上十八代,雖說曾經出過大官,但也沒他這樣風光!
鄉試放榜之後,往考生住的地方報喜後,還要去考生填寫的籍貫地報喜,也就是說,下河村那邊還有人要去一趟的。若阿爺阿奶和爹、綰綰知道這個消息,不知會高興成什麼樣?喬明淵想著這些,也顧不得心疼花出去的銀子了,一顆心巴不得現在就飛出去,跟慕綰綰他們相聚。
放榜之後,讀書人的辛酸苦辣在刹那間。
考中的歡天喜地,沒考中的黯然神傷;考上的忙著準備座師禮,沒考上的已收拾包袱準備回程。
明陽學館這一次五人應試,除了劉秀山沒考上,其他四人都榜上有名。平遠學館的三人皆在名單上,又因他們七人總是同進同出,一時間,“平遙七子”的名頭響徹了整個洛平府,以更快的速度傳遍了大江南北。
劉秀山很失落。
一行人同來,他沒能在通山書院讀書,如今鄉試又沒考上,看著其他人歡天喜地,難免心中悲戚。
他悄悄哭了好幾場。
丁寶林不放心他,寬慰了他好幾次,見沒什麼成效隻得作罷。
有次路過,正聽見劉秀山同彆的考生說話,提起丁寶林來,劉秀山說他偏心,隻疼愛自己的嫡傳弟子,不疼愛學館裡的其他人,丁寶林當場錯愕呆愣在那裡。
偏心嗎?
偏心肯定是有的!
丁寶林偏愛喬明淵他們四個,不單單是他們聰明好學,也是他們為人端正品行端良,在丁寶林的考驗中,隻他們四人沉得住氣。
收了嫡傳就像是自己的半個兒子,他疼愛自己的兒子又有什麼不對?
可若說他不疼劉秀山,劉秀山卻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劉秀山跟大家一起來洛平府應試,考不上通山書院,丁寶林幫著積極舉薦他到洛平府府學,想著劉秀山家貧,出來半年,一應吃住都是丁寶林替他張羅的。何曾管他要過一分銀錢?丁寶林自己不富裕,勒緊了自己的褲腰帶省吃儉用為的學生,卻換來這樣的評價,當即心灰意冷。
之後劉秀山說什麼,他還是硬著,卻不再開口勸,也沒提讓他回洛平府府學的事情。
放榜後沒幾日,劉秀山就回了清水鎮。
喬明淵等人卻忙壞了。
放榜之後就是要去各個考官跟前行座師禮,府衙屆時會舉辦鹿鳴宴,新進的舉人會到場參加,當然,主副考官等一眾考官也會到。不單單是他們,監考官、卷簾官門也都會在場,場麵堪稱是十分宏大的。主副考官帶著舉人先拜了聖人像,之後舉人會挨個像考官們行謝師禮。
當然,五經魁的打扮略與人不同。
解元身穿紅衣,簪花,當然並非真花,簪花本該是進士及第才能有的待遇,但為了喜慶,鄉試開始便有簪花習俗,隻是不簪真的花,而是以茱萸代替。茱萸插在帽子右側,往一群紅衣的舉人中一站,格外醒目非凡,一眼就認出與人不同。
鹿鳴宴上,隻解元一人有此禮遇。
五經魁的其他四人穿紅衣,帶巾帽,可在右臂上係上紅絲絛,也與眾不同。
行了禮後,便是開宴。
鹿鳴宴上不可能吃飽,大家夥兒都是應應景而已。酒過三巡,便有人開始走動敬酒,大家敬的還是主副考官,若無這些人賞識,也沒有他們紅袍加身的榮耀。
喬明淵也不能免俗。
他酒量算不得特彆好,但也不算特彆差,陸陸續續的敬他酒的人不少。他趁著還清醒,同楊玠、沈秋池邀約,三人一同去敬主副考官的酒。
周明磊拿目光打量他,見他年紀輕輕,目光斂著不知深淺,心底滿是不悅。
他接了酒,語氣不善:“喬解元年紀輕輕就有此成就,將來老夫說不定還要靠喬解元提拔呢!”
喬明淵一愣。
他自然聽出了周明磊話裡的不爽。
“學生初入考場,得大人賞識提拔不勝惶恐,實則還是個毛頭小子,將來能有周大人一半成就,學生就十分滿意了!”心裡泛著嘀咕,嘴上的話卻說得很是漂亮圓滿。
周明磊哼了一聲,放下酒杯沒再搭理他。
喬明淵不知道他在生什麼氣,更不會去問,敬酒之後就移步去答謝副考官方久思。
方久思的目光帶著幾分笑,似乎是笑周明磊小肚雞腸,又是笑周明磊在一個毛頭小子這裡吃了癟,他似乎很高興,這一杯酒喝得極為爽利。
喬明淵正要移步到於不同身邊敬酒,身側忽一人道:“解元郎不如多敬方大人兩杯酒,若非方大人堅持,解元郎頭上的茱萸簪不上,連這身舉人衫都未必有。”
卻是學政官沈林之。
他同喬明淵算舊相識,竟是出言提點,另透出這場鄉試裡的彎彎拐拐。
喬明淵心裡通透,閱卷定然還有他想不到的周折,而副考官方久思定然從中.出了大力氣,才保得自己榜上有名。他便又再敬了方久思兩杯酒:“學生拜謝!”
方久思笑:“陛下委托我等為朝廷選拔人才,我不過儘力而已。解元郎不必謝我,盼你前途似錦,你我二人有在朝廷相聚的一天。”頓了頓,竟又意味深長的補充了一句:“會有那一天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