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大起來之後,慕綰綰和喬明淵還多了一件事,那就是給娃取名。
取名這個活兒委實不好做。
鄉下人為了孩子好養活,都流行取個賤名,比如喬鬆嶽他們幾個,家裡人很少喊大名,向來是老大老二老三老四的喊;孫子輩的人裡,因為有了喬鬆平這個讀書人,取的大名都挺不錯,長房的喬明鶴喬明鷺,都有起點比其他人高、將來要出頭的意思,像喬明淵和喬明強這些,也都是寓意不錯的。但彆家的娃兒名字簡單,擱鄉下裡,毛蛋、狗子、栓子、板凳一大堆,站村頭喊一聲虎子指不定能有七八個人答應。
算算時間,慕綰綰應該生在明年三月,離著還有五六個月時,還為了娃兒的名字專門召開了家庭討論大會。
喬鬆嶽格外中意春生這個名字,說在春天生的,就該喊春生。
慕綰綰:……
喬明淵:……
喬明麗不肯:“三叔,咱們村裡春生就有兩,夏生秋生冬生連著能湊個春夏秋冬,弟弟就不要湊這個熱鬨了吧?又不是要推牌九!”
“你還知道推牌九!”喬明麗話音未落就惹得二房兩個大人齊刷刷瞪大了眼睛。
於氏說著就要站起來找扁擔:“好你個喬明麗,你跟誰學的這些壞習慣,瞧你娘今日收拾不了你了是吧?”
“娘,你乾嘛!”喬明麗莫名其妙。
她娘沒找到扁擔,找了根竹條過來,非要她伸手:“手伸出來!說!你是不是去賭坊了?誰帶你去的!”
“我哪有去過!”喬明麗連連往慕綰綰身後躲,伸出個腦袋來可憐巴巴的看著她娘:“是上次有人來邀爹去吃酒,說的就是去推牌九,至少四個人!”
火藥味轉瞬到了喬鬆柏身上。
喬鬆柏尷尬的看著發妻,扶著鼻梁笑:“是有人不安好心來邀,我不是沒去嗎?我這些天都不出門的,哪能明知是陷阱還往裡麵跳?”
“這些烏龜王八敢帶我男人去堵,是誰,你跟我說,明兒再來看我怎麼收拾他!”於氏覺得肺都要氣炸了。她平日裡溫柔隨和,可旁人打的是掏她的家底搶她的男人拆她的家的主意,再溫柔的人都變得潑辣起來,追著喬鬆柏一個勁的問。
喬鬆柏躲那些人也躲了幾天,沒藏住漏了個底。
一邊的羅氏眼刀子直往喬鬆祿身上落:“二哥向來穩成不會被騙,當家的你老實說,是不是也有人上你這兒來胡鬨過?”
得,喬鬆祿也瞞不住了。
羅氏和於氏商量著要如何給上門來使壞的人難堪,正事都給忘了。
一場取名大會眼見著跑偏了好一會兒,才又重新回到慕綰綰的肚子上。
慕綰綰笑道:“都還不知道是小子還是姑娘家,你們怎麼個個都篤定是要生兒子了?要我說,男娃的名字取一個,女娃的名字也取一個,若是麻煩,取一個不管是小子姑娘都能用的,也成。”
“鐵定是兒子。”羅氏大手一揮:“老喬家有生兒子的傳統。”
喬姓一族的人家女兒可比男娃子金貴得多,就說喬老爺子這一脈,他膝下四個兒子才得兩個女兒,那兩個女兒還是生夠了兒子才得的。到了膝下的兒子們,哪怕是人丁不興旺的二房,於氏當年落的胎是男娃,後麵生的兩個也是男娃。
慕綰綰:……
喬明淵想了想:“綰綰說得對。提前備著有備無患。要是個女娃,我喬明淵的女兒生來就是嬌養享福的,不如小名便叫嬌娘,至於大名,按照喬家下一代的字輩該是文字輩,叫文荇如何?《詩經》裡有《關雎》名句,‘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她像河裡的野菜,生命力該是很強,任由水流怎麼帶都不會迷失。”
“喬文荇,念著怪順口的。”於氏和羅氏念了一遍,都點頭:“還是明淵會起名字。”
“那要是個帶把的呢?”喬鬆嶽問。
喬明淵笑道:“我剛說到嬌娘,還想到了一個,也是《詩經》裡說的,《采芑》篇裡有說:‘薄言采芑,於彼新田,於此中鄉。方叔涖止,其車三千。旂旐央央,方叔率止。約軧錯衡,八鸞瑲瑲。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有瑲蔥珩。’大名叫文珩如何?珩就是玉佩上的盤罄,叮當作響,他是個男娃兒該做個君子,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嘛!”
喬文荇,喬文珩,不得不說,喬明淵還真挺會取名。
慕綰綰咽了咽口水,她方才本來想說,她琢磨有段時間了,這孩子還在娘胎就這麼會享福,不如叫福寶來著?
喬明淵見她有話要說:“綰綰覺得不好?”
“挺好,挺好。”慕綰綰連連擺手:“那要取個小名不?”
“小名呀,你說叫福寶如何?”喬明淵看著她笑盈盈的問。
慕綰綰登時高興,握著他的手說:“咱兩真不愧是兩口子,我一直想叫這個名字來著,福寶福寶,有福有寶,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