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慕綰綰又去了一趟謝家。
這一次謝家客氣了很多,馬車早早就等在喬家門口,還是昨天領慕綰綰過去的丫鬟候著,殷勤的幫著拎了藥箱,攙扶慕綰綰上馬車。
進了謝家,謝夫人等在二進門處,一路陪慕綰綰說話。
慕綰綰見他們形容,料想是昨天回去之後謝清秋有所好轉,謝家這是信了她的醫術了。她仍舊是不卑不亢,也沒見多歡喜,對謝夫人恭敬有禮,問起昨天謝清秋的病情有沒有反複,睡眠如何,早上起來精神怎樣,有沒有用早飯等。
謝夫人一一回答,不敢說半句假話。
進了謝清秋的閨房,她正坐在桌邊喝清粥,身上披著薄披風,瞅著氣色仍舊是差,精神頭卻比昨天好些。
“慕姑娘來了。”來了人,她便沒再繼續用膳,讓丫頭收走。
慕綰綰擺擺手:“不妨事,空腹不好輸液,你再吃一點。另一隻手伸出手,我把把脈,順便量一下體溫,我聽聽心肺如何。”
“輸液?體溫?”謝清秋滿目茫然。
昨天守著她的丫鬟道:“是慕大夫治病的法子吧,昨兒奴婢見過。”
謝清秋還是疑惑,不過卻順從的伸了手出來,慕綰綰說空腹不好,她就繼續喝完手邊那碗粥,之後不肯再添一些,讓丫鬟收走,又淨了口,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兒看慕綰綰診脈。
慕綰綰摸了一會兒脈象,什麼都沒說,從藥箱裡拿出體溫計,讓她放到腋下去,之後是聽診器,說了聲得罪,便放到謝清秋的胸口處聽了起來。謝清秋從未見過這樣奇怪的看病方式,量體溫時聽說要放到腋下已羞紅了臉頰,待慕綰綰用上聽診器,那臉紅得幾乎滴血。
她覺得羞死人了,哪怕對方也是女子,那位置給人碰到還是覺得尷尬。
謝夫人在旁邊瞅著女兒害臊,顧不得給她解圍,她一雙眼睛全落在慕綰綰身上,盼著她說一句好轉了,見對方神色認真,耳朵裡塞著東西,憋著一句都不敢問。
好不容易慕綰綰放下聽診器,又看了體溫表,她趕緊說:“怎麼樣?”
“還成。”慕綰綰沒給什麼準確答複,她道:“昨天輸了液,肺裡的炎症好些了,已經不再發燒。再輸今天明天,大概就能止咳。”
謝夫人鬆了口氣。
京城九月的天已經挺冷,這屋裡開了窗戶後就用上了炭盆,倒也不覺得難受。
慕綰綰拿出調配好的藥,跟昨天一般掛上了圍鉤,示意謝小姐睡下。
昨天是昏迷不醒,謝清秋什麼都不知道,今兒這會兒精神頭還挺好,她頗為忐忑,看著慕綰綰拿那根針抖了抖,開始用橡皮筋捆綁她的手腕,她緊張得手心全是汗,神色緊繃。慕綰綰覺察到了,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柔聲說:“彆怕,不疼。”
謝清秋不信,等她紮進去時還是閉上了眼睛。
隻略微刺痛了一下,之後沒什麼感覺,便聽見慕綰綰說可以睜開眼睛了。
她忙低頭去看手腕,那根針已經進去,透明的液體順著管道往她的身體裡流淌,有點冰涼,卻不疼痛。她好奇的想抬頭去看,慕綰綰壓住了她的動作:“不能亂動,否則動了針頭得重新紮。”
這話嚇得謝小姐趕緊保持好姿勢。
謝夫人在一旁瞧著還覺得疼,問女兒怎樣,謝小姐說還成,慕姑娘沒騙人,不難受,她還是放不下心,攥著手帕坐在床邊守著。
慕綰綰去配第二瓶藥水,問丫頭開窗戶通風多久了,時間差不多了可以把窗戶關掉。丫頭照做後,又問慕綰綰那香囊能用多久,需不需要更換。慕綰綰搖頭,說那個可以用很久,一個月沒問題的,隻要不沾水就可以用的。
即問即答,謝清秋瞅著她滿是好奇。
等慕綰綰忙完,坐下開始喝丫頭泡的茶,她便問道:“慕姑娘醫術這樣高明,學了很久吧?我聽宮裡的禦醫們說,學醫至少要二十年才能有所得。”
慕綰綰略略點了點頭,她前世六歲開始學認藥,學到快三十歲才有今日所成,尚且算不得頂尖,這本就是極其艱難的一門手藝。
她笑道:“謝小姐想學?”
“慕姑娘叫我清秋就好。”謝清秋微微垂眼:“我聽沈公子說,他同你夫君是同窗舊友,將來……”話隻能說一半,她已紅了臉頰,接著又說:“我生下來就身體不好,好多郎中都看不好我的病,那時候就想要是自己能學,興許能把自己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