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無話。
第二日起來喬明淵仍舊是先不慌不忙的吃了飯,之後才提筆寫字。這一次他寫的飛快,半點停頓都沒有。等他寫完,林西瀾也擱置了筆墨。不過,跟喬明淵不同的是,林西瀾是連夜寫完的,他熬了一宿,終於寫完後感到十分心安。
這一次的會試仍舊是考三場,每一場要考三天,不過,他們三人都無意在貢院裡停留。
等到中午時分,喬明淵寫完題目,林西瀾便起身交了卷,率先出了貢院的大門。
他走後沒多久,謝贇也交卷了。
連著考一晚上,他們兩人大傷初愈,麵色蒼白得可怕,人也搖搖欲墜的。出了貢院的大門,金刀衛早有人侯著,將二人送到了住的地方。
又隔了小半個時辰,喬明淵也交了卷。
一個公堂六人同考,他們三人走後,九卿的目光全落在了黎睿安等人身上,這讓三人更見著急,憋了半天都憋不出一個屁來。
不過,這些都跟喬明淵他們沒有關係。
他們回到住處,吃了飯,洗了個澡,就倒頭睡覺,等待下一場考試。
就在貢院緊張的舉行會試的時候,皇宮之中,天啟帝再一次掀翻了桌子,他進來被科舉舞弊案搞得十分暴躁,性子眼見著也越發的大,他將桌子拍得砰砰的響,臉色鐵青:“好你一個黎文希,將朕的朝堂攪得天翻地覆!看看,你們都看看……”
他說著,將一份奏章摔在了跟前的幾個大臣身上。
其中一人是翰林院侍讀學士,名喚魏英章,他撿起了奏章,一目十行的看完,原來是溫琦的認罪折子。溫琦前幾天掛在了刑部天牢,人都去陰曹地府報道去了,為何還上了一份認罪奏章?
魏英章不解。
天啟帝冷笑就:“這是早前就送來的,朕給壓了壓,想著看三司還能查出個什麼名堂來,再一並查處這些人。想不到朕還是低估了這些混蛋,朕的閣老個個都不簡單。黎文希一力維護他自己的人也就罷了,談敬也一個勁兒的給朕攪渾了一趟水。真是個個打得好主意!”
魏英章又看了一遍奏章,小心的道:“或許跟談閣老沒有關係呢?”
“怎麼說?”天啟帝一愣。
魏英章思慮著回答:“陛下,臣是這樣想的,此次科舉舞弊案牽連深廣,彆說是黎文希的人,就是談敬那邊也折損了人馬,這等於是吃力不討好,賠了夫人又折兵,談閣老應不會這麼乾。”
“哼!”天啟帝重重哼了一聲。
朝廷上,談敬和黎文希對著乾也不是一天兩天,他們二人為了能將對方拉下馬來,不知道背地裡使了多少手段,說談敬沒參與,他不信。
魏英章道:“臣覺得,許是有人想將局勢攪得更亂,以便從中脫身。”
這個有人他沒說得很清楚,但在座的哪一個心裡沒底呢?
天啟帝情緒稍稍緩和,蹙眉思考他說的話。
魏英章道:“陛下,科舉舞弊案如果還查下去,恐怕朝廷上要折損大半的人馬,按照現在這個趨勢,就算沒問題的,都能被弄成有問題,到時候人人自危,朝臣們心不安,對家國都不利,還望陛下三思。”
天啟帝氣的也是這個。
他作為國家君王,這個道理怎麼可能不懂?
隻是就此偃旗息鼓,他又如何安心?
這些閣老們深深知道這一點,才能如此逼迫他,作為帝王,天啟帝心裡的憋屈彆提有多深。隻要想起那些人,他就犯惡心,這些時日都吃不下飯。
“朕拿他們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天啟帝喃喃的問。
這個問題,在座的沒一個能回答的上來,他們雖說都是天啟帝的謀臣,可謀臣與謀臣之間也有區彆,他們都在翰林院、中書這些閒散文職,比不得內閣閣老們手握重拳,有心無力。
天啟帝的目光掃過他們的臉龐,眼前人個個都忠心於他,不像那些內閣的人衷心於權力,對天啟帝來說,他最為放心這些人。但要將這些人放到權力核心上去,他又擔心很快就沒了……內閣那些人的手段,他從小看到大,心裡是存了忌憚的。
要是能有一批心腹,能插入到權力中心去,就再好不過了!
天啟帝目光幽深。
他的手放在龍椅上,一下一下的瞧著龍椅,一時間,思緒就飄遠了。
大臣們也不敢打擾他,任由他發了好一陣的呆,許久,才見天啟帝裂開唇笑了笑,臉上染上了片刻的得意,之後被掩藏了下去。
“黎文希告病幾日了?”他問。
魏英章回答:“回避下,黎閣老已經稱病七日了。”
“他那侄兒在貢院考得如何?”天啟帝再問。
魏英章抿唇一笑:“金刀衛說,上跳下竄,跳梁小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