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痣大漢說一共有十四人,結果,牽出來時才發現,十四個人裡竟有五個是小孩子,最小的一個才四歲多,餓得麵黃肌瘦,臉頰上都隻剩骨頭。
慕綰綰立即蹙眉。
黑痣大漢怕他們反悔,橫道:“說好了男的五兩女的三兩,這三個小的兩男一女,你可不能反悔!”
喬明淵還沒說話,牽著女娃娃的那女人忽然跪在地上哭著給慕綰綰夫妻磕頭:“東家,求求您,收下我杏兒吧,我杏兒很乖,她能乾家務活,不白吃飯的!”女人怕東家不要孩子,離了大人,那女娃娃非餓死在街頭不可,咬著牙說:“實在不行東家養她到十五歲,賣到窯子裡去都成,我杏兒長得很好的,絕對能賣得起價格,東家您看!”
說著話,她忙扒拉開女兒額頭上的碎頭發,將孩子一張臉露出來。
還真彆說,這女孩長得挺不錯,哪怕餓得沒二兩肉,還能看出眼睛大、鼻子俏,將來長大了是個美人胚子,至少也是個清秀美人。
不過,做母親的哪個舍得女兒去窯子裡,全是為了活下去。
慕綰綰心中不忍,道:“你彆哭了,我連她一起買。”
女人落了心,又哭有笑,磕了幾個頭才起身。
喬明淵數了銀子給那黑痣大漢,黑痣大漢問他們要不要將人洗乾淨再送到府上,慕綰綰搖頭,她瞅著那些人都經不起奔波了,便說不用。
這些人都是死契,死契的契書隨時可以轉手,交易起來比活契要省事一些。
數了銀子,一手交錢一手交人,黑痣大漢滿意的走了,喬明淵和慕綰綰給他們解開了腳上的鎖,讓大家跟著他們走。
人全部帶回喬家,登時將喬鬆嶽嚇了一跳:“你們買那麼多人做什麼?”
“綰綰想開醫館,家裡也需要人。”喬明淵簡單的跟喬鬆嶽解釋後,便帶那些人去安置。
喬家院子的倒座房一直空著,那裡有兩間屋子,安置十幾個人顯得擁擠了很多,隻好男人一間女人一間,暫時打地鋪。這些人都沒行李,個個餓得發慌,喬明淵又帶了他們到後頭的水井邊洗澡,先把人拾掇乾淨了再說。家仆有家仆的樣子,來的路上慕綰綰去成衣坊買了粗布衣衫,男人統一的褐色、女人全是天青色,等大家都洗了一遍,換上了乾淨衣服,總算看著有了些精神。
哪怕是粗布衣衫,對他們來說也是頂好的布料,一行人感動之餘,對和善的喬家夫妻格外感恩。
幾個孩子也都收拾了一番,梳好頭發,紮成發髻,用紅頭繩捆好,瞧著還算伶俐。
慕綰綰先把孩子們喊了過來。
這五個孩子最大的十二歲,最小的四歲,她逐個問了話,問都會什麼,喜歡什麼。她長得美,說話聲音柔和,來的路上家裡的大人都吩咐了孩子們要討東家的歡心,否則得跟爹娘分開,連四歲的都懂事得不行,問什麼回答什麼,不敢隱瞞。
不過到底是孩子,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四歲那男娃娃瞅著慕綰綰,覺得她跟仙女一樣,長得好看,還給他們衣服穿,是個好人。
因此,等慕綰綰問完話,他小步上前,將懷裡揣著的一個野果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慕綰綰身邊的桌子上。
慕綰綰定睛看去,那果子握在手裡的時間太久,表皮都光滑得發亮,隱隱約約有些腐爛的痕跡,想來是小娃娃舍不得吃,一直捏著的。
她鼻頭發酸,問:“給我的?”
他怯生生的點頭,一雙眼睛很亮,不敢說話,那眼神卻很雀躍期待的模樣。
慕綰綰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問他叫什麼名字。
小男孩這才小聲的絞著手回:“東家,奴才叫郭文鬆。”
奴才二字的稱呼也是大人所教。
慕綰綰更是心酸,當了媽之後她見不得這些,忍住了鼻頭的酸脹,她眨眨眼睛消退淚意,問他:“文鬆幾歲了?”
郭文鬆小心翼翼的再看一眼慕綰綰,猶豫了一下才說:“爹讓我說我五歲了,其實我隻有三歲半。”
原是怕太小,東家不肯留。
慕綰綰笑道,安撫他:“你是個好孩子,你很誠實。三歲半就是三歲半,我的兒子也才一歲半呢。”
郭文鬆不解,她已下定了決心:“你年紀太小還乾不了活,晚些就搬到後院去,跟福寶少爺一起玩耍,以後你做他的書童。”頓了頓,她解釋:“書童就是陪福寶少爺一起長大的人,你要幫我看著福寶少爺,保護好他,明白嗎?”
“明白了!”郭文鬆挺了挺胸膛:“我會保護好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