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元潼被拒絕婚事實際上丟了很大的顏麵,堂堂閣老看中了一個翰林院小官,那小官還一點都不買賬,這口氣憋著總沒法子出。期間高元潼斷斷續續的整了喬明淵不少次,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等到了八月,他逮著了一個機會,在按察巡撫督查翰林院的時候,發現喬明淵負責整理的一處古籍出了問題,於是,喬明淵被停職檢討,暫時不得入宮給天啟帝講學。
天啟帝也沒問,翰林院裡的人皆表示同情。
沒多久,高元潼責令處罰喬明淵,翰林院的將處罰報了上去,等吏部複核後下達翰林院,眾人皆是大吃一驚。
在京城呆了兩年之後,天啟十年的初秋,喬明淵在多方勢力的眼皮下,被外放做官了。
喬家人初初聽聞這個消息,除了慕綰綰有心理準備,皆是十分震驚。
喬鬆嶽急得上火:“在翰林院好好的做著差事,怎麼說外放就外放了?”
這些年在京城耳熟目染,喬鬆嶽如今也知道了,要做大官就必須要在翰林院待著,外放出去瞧著權力大,將來的上升是非常有限的。
兒子當了官,他當然是希望兒子的官越做越大,一聽這話還以為是犯了天大的錯。
“朝廷有朝廷的安排。”慕綰綰幫著勸慰他:“其實做一方父母官比做京官更有用處,朝廷這是信任明淵,才讓他到地方上去磨煉。”
喬鬆嶽不信:“秋池說,在地方上要一年年的熬上來才成。你看當初跟你交好的那些,像陳秋平和邱為他們,如今熬了四年了,還在地方上做知縣,陳秋平的仕途最好,現在也就是個知府管簿,明淵是不是得罪了上峰,上峰存心給他吃關子?”
慕綰綰笑道:“爹,你這是不相信明淵的能力?給他聽到了,他要難過的。”
“明淵的本事我當然是相信的。”喬鬆嶽很糾結:“我就是怕他得罪了人。”
話是這麼說,心裡卻很擔心。
這種擔心不像從前喬明淵外出讀書那種,他說不上來為什麼,隻覺得這次外放出去做官很不同尋常。
“爹不用想太多,要我看,明淵到地方上做官也好。”慕綰綰笑道:“咱們本來就是鄉下來的,如今到地方上去,也算是落葉歸根,如果明淵能回到易縣,哪怕是做個小知縣呢,咱們也算榮歸故裡,爹在鄉下那邊還有很多親朋好友,二伯二娘和四叔四娘他們肯定也很想見您了,這樣一想是不是不差的?再則,到了地方上天高皇帝遠,這些大官們管不了明淵,對他也好。你瞅著明淵在京城裡做官這兩年,做得多憋屈?他那翰林官外人瞧著是好聽,實則苦啊!”
喬鬆嶽還真給說心動了。
上了年紀的老人,不管走多遠都惦記著老家,他還惦念著當初在鄉下養的那些家禽,因為搬來京城,當初慕綰綰和喬明淵從山上弄下來的那兩隻狼如今都寄養在江上人家,一直沒帶來京城。一彆三年,那兩頭狼不知道還認不認得他……
瞧著他興致起來了一些,還有些期待,慕綰綰和喬明淵都沒敢告訴他,這次他們外放的地方壓根就不是易縣。
甚至都不是平遙府,不是嶽西省。
喬明淵外放的地方是西肅省箕陵城,正是如今最為動蕩不安的邊關。箕陵城地處大盛和西域諸國的交界處,更是緊鄰著大盛的強敵契丹。
如今年年動蕩,箕陵城一半是駐軍,一半是居民,居民裡更是雜居了多種民族。明著是個縣城,但因為地理位置很重要,那兒幾乎淪為兵家必爭之地。曆年曆代的知縣在箕陵城的權力都相當的大,同樣的,風險也很大,箕陵城的縣令怕是大盛換得最為頻繁的一個官。旁的地方三年一個調任,那個地方一年三調任,不是調走,而是調入。
因為入了箕陵城的縣官,幾乎都會喪命於此,光是守城死掉的就不計其數。
這麼一個危險的地方,喬明淵原本就不打算帶著妻兒老父過去,他想將老父親和妻兒送回平遙府,在內地平安的等他。
慕綰綰不同意,她說喬鬆嶽也不會同意的。一家人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塊兒,夫妻兩人倒是同意送福寶回去,不過福寶那是個小人精,他偷聽到了兩個大人的講話,打那天起就乖得不行,爹教讀書的時候就很認真的讀,還說最喜歡跟爹讀書,隻有爹教他他才學得會,也隻有爹最博學。小馬屁精幾乎將自己這個年紀能想到的拍馬屁的詞語都想了個光,全用在親爹身上了。
至於他親娘那,處理起來簡單得很,他亦步亦趨的跟,左一句娘又一句娘,直接將他娘的心喊化了,哪還舍得送他走?
吏部下的文書是八月二十到的,給了兩個月的時間讓喬明淵準備好赴任。
收到文書後,喬家人就陷入了一片忙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