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京城再起風雲時,箕陵城外,一行專案組的人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此行刑部、大理寺、禦史台、通政司、金刀衛、內務府均有人同行,堪稱大盛建國以來的第一大案,上一次轟動這麼多部門的案子還是黎文希引起來的科舉舞弊案。不過就算是黎文希那案子,當初也不過三司同審,而這次簡直是開天辟地第一次,連金刀衛和內務府都有參與的重案。
人雖然多,他們走得卻快,基本都是快馬奔馳。
這可苦了幾個文官和宮裡內務府的人。
內務府來的是德喜,也就是德安的乾兒子,如今德安年紀越發大了,在天啟帝跟前當差都是為了帶兒子們做事,像這種出遠門的活兒是不能接的。德喜做為他的兒子,又是天啟帝十分信任的內監,當之無愧做了欽差大臣,而且隱隱是首位。
金刀衛跟來的是禦前紅人,金刀衛統領羅鬱。
羅鬱當年是守衛北鞍關的將軍,後來提拔到了京城,先做京師衛統領,天啟十年,喬明淵引爆科舉舞弊案後,禁軍統領落馬,天啟帝再度重用金刀衛,羅鬱才被提拔到了這個位置上。按理來說,喬明淵還是他的大恩人呢。
眾臣都知道,金刀衛是皇帝手中的刀,這把刀當然是隻能皇帝指揮。這次隨行的部門很多,不過,內務府是皇帝的心腹,金刀衛是皇帝的刀,隱約的,便是以德喜和羅鬱為主。而德喜呢,他善於隱藏自己的鋒芒,為人又十分圓潤,很少出風頭,他們自個兒都清楚自己短了半截,出門在外,箕陵城又如此動.亂,當然要拍好這些有武力的人的馬屁,因此,德喜又以羅鬱的意見為先。
羅鬱嫌棄車馬太慢,讓大家騎馬趕路,哪怕雙腿被磨破了皮,德喜也沒吭聲,生怕耽誤了行程。
緊趕慢趕,總算到了箕陵城。
還沒進城,遠遠已經看見了煥然一新的箕陵城城門,羅鬱停住馬,心頭一時湧起無數感慨,德喜剛好在他旁邊,聽得他自言自語:“我自天啟二年來過一次箕陵城,那時候箕陵城的城門隻有現在的一半那麼高,城門口隻一些人巡邏,更看不見如此戎裝以待的情景。說喬明淵是貪官,他到底是個怎樣的貪官?”
兩人跑得快,身後那些刑部的官員還在後麵呢,德喜有些喘氣,聽他問話就接過了話頭:“要說起喬大人,當初跟咱家也是相識的。喬大人為人爽快,是個耿直的人。旁人說他貪汙,咱家是一個字都不信的。當初要不是內閣那些人,喬大人未必會到此處,如今不過是個七品小官,都有人想要他死,羅統領,你說喬大人得多艱難?”
羅鬱抿唇不答。
剛剛及冠便六元及第,那天才喬明淵的故事他也不是沒聽過。此行到底如何,羅鬱心裡忐忑,當然,也有不少茫然感。
不過,光是站在那城門下,想起當初自己在箕陵城的所見所聞,以及沿途過來的那些青青的麥苗,羅鬱形成了對箕陵城和還沒見過麵的喬明淵的第一印象。
這個人,他不該是旁人說的那樣。
刑部此次負責審案的並非一把手,而是刑部侍郎左宗,他騎馬跑得比其他人快,這時候趕上來了,見羅鬱和德喜停在城門口,還覺得奇怪:“羅統領,德喜公公,為何還不入城?”
“諸位大人車馬慢了些,等人齊了再走,免得落了誰在後頭。聽說箕陵城不安寧,這幾年羌吾時時刻刻都在謀劃打來,我怕諸位大人落了後,讓羌吾人擄了去,折辱了諸位。畢竟還沒進箕陵城,我可沒喬明淵那麼大的本事,能以一敵三破敵。”
羅鬱不鹹不淡的開口說了句。
他在北鞍關跟羌吾人麵對過,在陳明關也跟羌吾人交鋒,明白那種族的人到底有多凶悍,是那種一提起來就讓人恨得牙齒癢的凶慘,可他難以跟這些文官們解釋。
左宗臉色難看,被人嘲諷了嘛,心情不美,哼了一聲:“羅統領此話似乎對我等有不滿?”
“左大人多慮,人齊了,我們入城吧。”羅鬱就說。
他當先拍馬,德喜笑了笑,跟著走了。
左宗落了個沒臉,但不好爭吵,文官們素來很愛臉皮的,跟身後跟上的大理寺官鄭誌遠對視了一眼,鄭誌遠搖了搖頭,還是拍馬跟上了金刀衛和內務府的人的步伐,生怕慢了還真給人劫持了去。
進了箕陵城,大家還以為會看到一陣頹然和悲痛,畢竟箕陵城剛剛打了那麼慘烈的一丈,家家戶戶皆有人員傷亡,怎麼著都不會有什麼人煙。可很意外啊,羅鬱出示了朝廷給的腰牌,領著諸位大人進了箕陵城,沿著城門的路十分寬敞,路旁全是整整齊齊的倉房,倉房後的那條街上人來人往,不單單是大盛的百姓們在其中穿梭,還有很多異族人,趕著馬車全往商鋪裡鑽呢。
箕陵城的人對那些金發碧眼的異族人都見怪不怪,反而是他們這一行進了城門,立即引來無數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