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又笑:“夏大人為人清廉,做不起一套官服情有可原,他可不像喬大人一樣,有膽子私開商貿,與西域來往,聽說喬大人賺得盆滿缽滿,怕是後院裡的金條銀條都堆得放不下了吧?”
“這位大人說話可真有意思。”喬明淵笑了笑:“我後院有沒有金條銀條,大人隻要拿了搜查令,大可以自己去搜一搜,本官絕不會攔著的。”
“死鴨子嘴硬!”
人說了一句,不過喬明淵沒再搭理他了。
欽差此行是為了審喬明淵,喬明淵讓出了縣衙,轉瞬成為階下囚。隻是有德喜和羅鬱壓著,沒馬上將他打入牢裡而已,而是給了他體麵,禁足縣衙,不得邁出一步而已。
若是換了旁人,被這樣待遇早已怒火盈天,不過喬明淵非常人也,他一身正氣,好像不擔心,也不畏懼,聽從欽差們的安排,就進了屬於他的小黑屋去了。從現在起到審理結束,他都要一直呆在這裡,以方便欽差們隨時問話和提審。家人是見不著了,好在這裡離著後院不遠,偶爾安靜的時候,他能聽到後院裡傳來福寶讀書的聲音,還能聽見喬鬆嶽在逗興寶玩耍。
福寶和興寶,他的兩個兒子到下午都會一起玩一會兒,不過興寶是個懶得開口的懶蟲,多數時候都是福寶一人自言自語,這當然聽不見,他能聽見的是福寶抓狂的爆吼:
“阿爺,興寶他不理我!”
“興寶,你有沒有聽哥說話!”
“興寶,這個不可以吃!”
好吧,長子跟個老媽子一樣,總讓他忍不住發笑。
關在這小黑屋還有個好處,這裡臨著後院的側門,慕綰綰每日從濟世堂回來,都要經過這裡。他能每天都看到兩次妻子,慕綰綰呢,知道他關在這裡,路過的時候會抬眼看他兩眼,露出好看的笑容,那笑容仿佛在說,明淵彆怕,我在呢。
隻要看見她平安無恙,他就安心。
查案已經開始,欽差大臣們先是按照慣例問話,喬明淵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投敵賣.國:“我並未私開商貿,大盛沒有哪一條律令明確說了不能與西域通商,事實上,早在平嘉年間我大盛就有與西域人通商的慣例,據史書.記載,平嘉元年到平嘉十五年,天陰關未破時,一直是作為大盛跟西域的商貿點的,隻是後來羌吾和契丹聯盟,天陰山城破失守,貿易才中斷。”
“朝廷律令,禁止與西域往來。”左宗說:“你熟讀條令,不可能不清楚。”
喬明淵笑了笑:“本官的確不清楚,請問大人,是哪一典、哪一律、哪一條不得跟西域往來?”
“按雍和年邊關往來禁令,令三十八條,邊關居民,一律不得通夷塞外……”左宗張嘴就來:“這禁令還是陳明關頒行的。”
喬明淵更不怕了:“左大人錯了。左大人方才所說的並非律,而是令,此令乃雍和七年頒布,為暫行條令。大盛以法理治國,刑部用法理斷事,左大人該知道,暫行條令的有效期最高可為三十年,雍和七年到雍和三十一年,如今已是天啟十五年,這條令早就失效了,一個失效的條令,豈可拿來作為本官私通塞外的的依據?因為在本官看來,朝廷自天啟六年開始,就已經廢止了這一條令。西域,可以去,商貿,可以做,並無一點逾矩之處。”
左宗聽完,懂了。他跟張玖和鄭誌遠互相對望一眼,終於明白為何喬明淵有恃無恐了。
這是個人精,是個人才,他懂得律令的漏洞,明白拿這一條說他投敵賣.國,說不通。
幾人也被反問了個啞口無言。
喬明淵說得沒錯,私通塞外要定罪是雍和七年的暫行條令,之所以一直沒廢止,是這個令下完之後,從雍和七年到現在,邊關一直在打仗,沒人記得要延續或申報這個條令的時間,相反,戰事頻繁,邊關沿用這個條令作為處理依據,其實就是一種默認,認真說起來,律令依據早已失去效力,早不能作為斷案的標準了。
這個喬明淵,鑽的是律令的空子啊!
一直在聽審的德喜抿唇笑了笑,悄悄在袖中比了個大拇指,喬明淵這一招高,真是高啊!
他們這些內監平日裡不得臉,其實誰對他們好,他們心裡就向著誰,是非界限都在天啟帝的規矩裡執行,隻要不超越這個規矩,他們願意看著對他們好的人日子舒坦。
“如此看來,喬大人開商貿也無不可。”德喜說了句話:“若說喬大人投敵賣.國,這說不過去。”
“投敵賣.國說不過去,貪汙受賄總不錯吧!”左宗哼了一聲。
他就信了,他們五司聯合起來,還玩不過區區一個七品縣令,總有法子讓他抓著喬明淵犯罪的鐵證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