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輕軒看上了高元潼的孫女兒,如今高元潼孫女兒中,適婚的便是高嫻靜。
高元潼有多疼愛這個長孫女,全是來源於自己的發妻,這時候斷不可能讓長孫女去做和親的公主,他忙躬身道:“陛下明鑒,臣的幾個孫女要麼出嫁,要麼年紀還小,實在不適合。”
“高大人的長孫女高嫻靜不是才歸家嗎?”立即有人幸災樂禍的說。
不用說,定是主戰派。
他們樂得看高元潼吃癟啊,這些天在朝廷上被高元潼逼得步步後退,好不容易逮著機會損高元潼,怎麼都不放過他。大家都在京城住著,京城就那麼大,哪家發生點什麼事情都人儘皆知,誰都知道高嫻靜死了夫君才被接回家中的。
高元潼咬了咬牙:“臣的長孫女嫻靜是剛歸家不假,不過她剛亡故了夫君,自古以來要和親,當然是選未出閣的女兒最為合適。”
“那也未必。高閣老家的長孫女才貌雙全,當為京城第一美人,嫁給羌吾人還是羌吾王賺了。再說,我聽說羌吾婚嫁開明,女子三嫁、四嫁的都有,帶著孩子出嫁的更不在少數,他們並不在意這個。”另有人說。
高元潼臉色更白。
他有些惱怒的瞪了說話的人一眼,那人笑了笑,眉目全是看好戲的形容。
高元潼氣不打一處來:“我看於大人家的長女也很明豔動人,不若請陛下分封她為公主,替我大盛求個百年和平?”
那人也不惱:“高閣老說笑,我家長女長相一般也沒什麼才能,怕是羌吾王看不上,還是高家小姐更合適一些。”
“哈哈哈……”
有人悶笑。
好好一場討論的氛圍,教衛輕軒這麼一打岔,變輕鬆了。
高閣老臉色難看,主和派還想開口,但也生怕自己一開口就變成了自家女兒得去和親,個個都三緘其口。他們都有私心,誰不知道這時候送女子出去和親無異於進了狼窩,送彆人家的不要緊,沒一個舍得送自家的出去,送出去了那就隻能當女兒死了。
眼見著大家吵的吵笑的笑,衛輕軒才清了清嗓子,肅穆道:“高閣老,你也為人父母,你聽說要送自己阿女兒去和親,心中也不願,推此及彼,送彆人家的女子去和親,彆人家就願意了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哪怕是陛下貴為天子,他也不過是一個父親,怎麼就舍得自己的女兒了?”
一席話,讓方才還開口的諸人都閉上了嘴。
是,換成送自家女兒,沒一個願意的,怎麼送彆人的女兒時,他們就能說得輕描淡寫?真是板子不落在自己身上,永遠不知道疼!
衛輕軒的眼睛像鷹一樣,仿佛能窺見每個人心底的陰私,有些心虛的不由自主的回避了他的眼神。
衛輕軒又道:“既然舍不得自家女兒,也不能送彆人的女兒,此時主和便不是道理。我衛輕軒活在天地間快八十載,我記得我出生的時候,正是嘉和年跟赤蒙人打得死去活來的時候。那時候嘉和帝的國庫還不如現在豐盈,大盛全部的人口加起來不到六千萬,全大盛上下,最熱鬨的城市除了京城,就數東都最為熱鬨。哪怕是東都,鎮守的軍將也不過隻五萬人多人。”
“東部的海盜年年都在打,浙東一帶能用的兵不過三四萬。北邊跟女真人對峙,我們隻三萬能用的將士。南邊就不用說了,跟南夷人打了多少年,你們心裡有數。那時候有多窮?說出來你們都不信,嘉和帝自己的龍袍上都有補丁。”
集英殿中一片安靜,沒人說話。
這些朝臣都是後來立起來的,他們沒人有衛輕軒年紀大,聽著這些話幾乎像在聽前塵往事,都專注著。
當然,也有上了年紀的,像楊知棋就知道。楊知棋今年已經八十七,是整個大盛都算活得久的老人,不過他早年就辭官回家了,沒跟人說過前麵幾朝的故事。
衛輕軒歎了口氣,心中亦是說不出的惆悵,世風日下,國之不國,他心中痛恨又不甘心啊,所以看到那麼有誌氣的關門弟子,才會有一種決不能放任的感覺。
他想替大盛留住風骨,留住脊梁,才能撐得起大盛的百年基業。
他語氣一凝:“但是,哪怕如此艱難,赤蒙侵犯到我大盛土地上,我大盛的男兒可沒一個慫包。我們隻有七萬兵馬可用,五十萬軍餉都拿不出來,我大盛的男兒還是咬牙上了戰場。”
“頭可破血可流,我大盛疆土不能丟,我大盛婦女不能在赤蒙人跟前受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