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一回,喬明淵打開了新世界,覺得前十年那活兒都是白乾的。
他頭抵著慕綰綰,語氣很柔:“喬夫人,你總不能讓我把有限的精神投入到對其中的想象裡去吧,我得專心乾好事業,帶兵打仗還要努力賺錢,你要是能讓我得償所願,我想我會很有動力的。”
說得又真誠又可憐,讓人都挑不出什麼錯處來。
慕綰綰心軟啊,見男人可憐巴巴的到底不忍心:“回家再說。”
這不是等於是默認嗎?
喬明淵險些一跳三丈高,摟著妻子又吧唧了一口,才將人送上了馬車。來時兩大桶酸梅湯,走的時候空空如也,工人們都高興,站在路邊揮手送彆夫人。
在這些淳樸的百姓們看來,喬大人和喬夫人都是頂頂好的兩個人,不說喬大人愛民如子,一切努力都在為他們謀福利,就說喬夫人,那是真的仁心妙手、藥到病除,他們箕陵工會平日裡到濟世堂去看病抓藥,隻要不是什麼大病,濟世堂都隻收個成本價。
為了這個,好多人都曾經跪謝過慕綰綰,更不要說每年冬天濟世堂免費送的那些凍瘡膏和夏天免費派發的消暑丸,那都是錢啊!
富人們看不上的錢,有時候能壓垮窮人的脊梁!
夜晚收工回來,早已伸手不見五指。八月底九月初的箕陵城天黑不算早,但到家時基本家家戶戶都吃完了飯。喬家算是吃飯晚的,喬明淵進了門就著急去洗個澡,一身清爽出來,一家人都圍在桌子前等他,菜是他進門才開始炒的,福寶撐著下巴規規矩矩的坐著,一手還拿著一本書在讀,興寶坐在嬰兒座椅裡,對什麼都沒興趣,乖乖在玩手裡的勺子。
喬鬆嶽一聲開飯,大的那個頓時露出原形。
啪地將書一放,拿起筷子開始猛刨飯。小家夥其實跟著馮勁讀了一天的書,早餓得不行,虧得方才還端得穩穩的。
“多吃點。”慕綰綰給他夾了紅燒肉:“彆老是吃青菜嘛!”
說來也是奇怪,福寶以前是無肉不歡,這兩年在西北待的時間長了,這邊的人民習慣吃牛肉羊肉嘛,他估計是吃膩了,隻喜歡吃菜。要知道在西北,菜是真正的貴,以前物資不豐富,有錢都找不到地方買菜的時候,為了能讓餐桌上有青色,慕綰綰沒少絞儘腦汁。
不過,七歲的小孩子,到底還在長身體,總不能由著他不吃一口肉的。
福寶撒嬌:“娘,小青菜好吃,我吃那個能吃兩碗飯。”
“可以,但你要答應娘,吃完三塊紅燒肉。”慕綰綰說。
喬明淵看過來,神色嚴厲:“你什麼時候養成的挑食的毛病?”
慕綰綰不喜歡他老是嚇唬孩子嘛,悄悄在桌子底下掐了他一把,沒曾想手讓喬明淵按住了,抽都抽不出來,男人還在她的掌心裡畫圈圈,又癢又羞。她隻得白了一眼喬明淵,由著他去教育孩子,懶得管他。
福寶還想跟他爹講道理:“這不是挑食,這叫君子愛物,有所擇思。”
“君子愛物,是指不玩物喪誌,不避重就輕,而不是挑食。”喬明淵不聽他那一套,要說讀書,他比兒子早讀了那麼多年呢,當場就戳穿了福寶:“你近來讀書讀得挺好,馮先生昨天跟我誇你了,你做的文章我也看了,是有些進步。”
一聽這個,福寶不嬉皮笑臉了,他坐直了身體。
孩子嘛,總是想得到大人的認同。
尤其他爹還是他的榜樣,能得他爹誇獎幾句,福寶麵上不說,心裡可開心了。
喬明淵哪會不知道兒子的小心思:“你關於讀書的那幾句見解挺有意思,希望你以後做學問能如你所想的那樣,堅持不懈之外,還要有所創新。今兒爹給你布置個作業,你回去想想,題目就是叫‘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什麼時候想好了,什麼時候來跟爹說。”
“好!”福寶答應著,雙眼都亮晶晶的。
喬明淵又看他一眼:“現在吃飯!”
得到認同的孩子這回不挑食了,數著吃完了慕綰綰夾給他的三塊紅燒肉,開始就著青菜吃飯。今兒的晚飯是慕綰綰親自燒的,青菜用水焯過,切成細細的絲兒,用肉沫一起炒的。
福寶吃了一口眼睛就亮:“娘做的?”
“嗯。”慕綰綰笑著點頭。
福寶由衷的誇讚:“娘做的就是好吃,家裡廚娘做的總沒有娘做的這個味道。娘,明兒我想吃你做的軟哨麵條,上麵放一層濃濃的肉沫醬,再撒一把蔥花和香菜,還有油潑辣子,那味道可真是太香太香了。”
光是向著軟哨的那個香味,福寶就忍不住流口水。
來箕陵城之後慕綰綰已經很久沒做飯了,時間不允許嘛,她要操心的事情挺多,商鋪要管,銀子要賺,還有往來商旅要應付,忙得恨不能一個人能劈成兩半用。這時候見一碗軟哨麵條也能教兒子饞成這樣,心裡就有些內疚,同時還有些驚訝於福寶的記憶。
上一次做軟哨麵條還是在京城的時候,那時候福寶才四歲左右,這都過了好幾年了,他怎麼還記得?
這孩子的記憶當真是打娘胎帶出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