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從天啟七年搬到平遙府,天啟八年搬到京城,天啟十一年搬到箕陵城,他們已經離開家鄉整整十年。十年間跟老家雖有書信往來,得知老家些許變化,到底沒回去親自看過。喬老爺子和白氏的墳是由族老家的人幫著看顧,每年都有寫信來,他們心裡還是掛念著的。
喬明淵也掛念。
當初他離開下河村的時候祖爺已經六十多了,如今十餘年過去,不知他老人家是否還身體康健?
既然大家都開始思念家鄉,喬明淵想了想,便道:“我跟陛下上奏章,在回京的時候繞道去一次下河村。咱們從西北回京,繞一段路去平遙府,耽誤不了多少時間。最多在下河村停留半個月,咱們再啟程回京城。陛下想來應該會答應的。”
“好。好。”喬鬆嶽連連點頭。
喬家人都是跟著喬明淵走的,喬明淵去京城,大家都得舉家搬遷。
當然,喬明麗這次是走不了的。
她嫁給了齊星裕,齊星裕在西北做將軍,她的家就安在西北。更何況,她如今也不想回京城。京城對她來說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而且鳴回的心思太難猜,她也怕自己回去了會給自家招來禍患,左右箕陵城天高皇帝遠,鳴回的手伸到這裡來還有點距離,出點什麼事情大家還有時間應對。
事情定下之後,喬家人都很興奮。
他們忙著打包自己的東西,各家都隻留了個人在箕陵城看顧商鋪。喬鬆柏家有喬明麗在,喬鬆祿家有長子喬明強在,喬鬆月那頭也有謝振川看堂口,大家走得還算安心。隻有喬明鷺不是很開心,他掙紮在跟二哥回京城,還是留在箕陵城的選擇間。
他是想留在箕陵城的,一來他自己創的產業在箕陵,二來隨著自己能力上升,他也不想總靠著當官的二哥,想自己乾點事業出來。
喬明鷺一直覺得早些年他們大房的人虧欠了二哥,這些年也想償還一二,偏生二哥現在什麼都不缺,他毫無法子。
他唯一覺得自己能做的就是過好自己的生活,不給二哥添麻煩就是最好的報答。
當然,他還有另一個考慮和擔心。喬明鷺現在娶了妻子謝氏,這一年來眼見著他們發了達,原先謝氏的母家王家找上門來過,想讓謝氏幫襯著他們。謝氏拒絕了幾次,如今那家人還不死心,隔三差五變著法子來給人難看。喬明鷺想著在箕陵城總是是非多,去京城隔得遠,不見得還有這些事情,他不想看妻子整日裡陷入為難和煩躁裡。
為了老婆,他又想遷去京城。
左思右想,最終喬明鷺還是決定跟著二哥走。
他做出這個決定,妻子謝氏明顯送了好大一口氣,她先前一直擔心繼續留在箕陵城會破壞他們夫妻感情來著。
都決定好了,剩下的就等喬明淵的消息。
喬明淵的奏章送到天啟帝跟前,天啟帝很快給了批複,同意給他兩個月的時間休養。這些年他在箕陵城著實辛苦,這兩個月算是給他放了個長假。
得了準確答複,喬明淵安排好箕陵城的事情,便帶著闔家老小踏上了返家的路。
離開箕陵城那一天下了小雨,春雨貴如油,沿途百姓們都沒著急耕種,他們丟了鋤頭鐮刀的,從四麵八方趕來送敬愛的喬大人。
喬家的車隊從府衙出發,剛出門就被夾道上的人山人海嚇了一跳。
陳智同等人帶了神隱軍等在門口,一行人神色肅穆,搞得跟生離死彆了一般。
喬明淵跟他們道彆都道了好幾次,酒喝了好幾回,眼見著要走還是傷懷。
陳智同哽咽著說:“到了京城要給我們寫信。京城那邊要是有人欺負你,我們姓陳的第一個不答應,明淵,你記得我說的話。”
“好。”喬明淵點頭答應。
慕之遙說:“回京了也好,我爹他記掛你很久,他也記掛福寶,沒見過興寶,想孩子們,讓綰綰多帶著孩子們去陪陪他。逢年過節家書彆斷了,有什麼事情彆自己扛著,跟我爹還有我兄弟們商量,有他們在,你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朝中那些老骨頭想讓你不好過,我們也會讓他們不好過。”
“我省得,兄長你也是,在箕陵城要萬事小心,多注意安全。”喬明淵回。
齊星裕說:“二哥放心,我會照顧好明麗的。”
“有你這句話比什麼都重要,將來要是明麗寫信給我哭訴,她掉一滴眼淚你要掉一層皮。”喬明淵對妹婿向來挺威嚴。
喬明麗聽著這話就哭紅了眼。
打她還是個小孩子,她二哥就疼她疼入了骨頭,如今還不忘要給她撐腰。
她想著這一彆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撲在慕綰綰的懷裡抱著慕綰綰的腰一直嗚咽。見她這樣,於氏心裡當然很難過,一直摸著女兒的頭發說:“好孩子彆哭了,你看修博一直看你哭,他會被你嚇到的。”
提到兒子,喬明麗才慢慢收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