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綰綰捂著帕子笑道:“哪還能年輕,如今都是三個孩子的娘了。我家老大已經十歲了,再過一兩年就能趕上我的個頭。”
談益心口一塞。
慕綰綰每一次生孩子他都送了禮的,當然知道她已經有了三個孩子,知道是一回事,她親口說又是一回事。
他午夜夢回做過很多夢,夢裡那個衣著古怪的女孩子跟他朝夕相處,他在夢裡窺見了一個完整的她。同樣的,他也窺見過她和另一個叫易談的人戀愛的全過程,她如何付出了全部的熱情和寄托,又付出了這樣的美好期許,而夢裡的那個易談為了家族利益為了錢,是如何辜負了她,每次醒來他都想給自己兩耳光。
是的,談益在漫長的七年裡沒琢磨彆的,他通過當初慕綰綰送他的那個十字繡,猜到了前世今生。
佛說因果報應,果真不爽。
他前世辜負了慕綰綰,今生便被慕綰綰報複,他覺得自己什麼都明白,因此連怨恨都做不到。
而且,時間不多了,他想補償。
為了這個,他一連去了很多封信,都在催促慕綰綰前來江東,他有很多話很多事情要交代下去,怕錯過了時機。
慕綰綰坐得筆直:“談益,你催促我來江東,說要跟我洽談生意往來的事情,我來了,咱們也不繞彎子,你有話直說,談家打壓我的買賣,你要是勸我彆跟談家作對的話,還是不要開這個口了,不可能。”
“不是,你看看這個。”談益說著將懷裡的小盒子推到了她的跟前。
慕綰綰狐疑的拿過來打開,裡麵是一本賬簿。
她不解。
談益咳了兩聲:“這是我在江東七年做的一個賬目,不是細賬流水,而是一個彙總總賬。”
“你把這個給我做什麼?”慕綰綰更不解。
談益是談家的人,她又不是。
談益抿唇一笑:“如今喬明淵節節高升,陛下和太子都十分信任他,談家之前給我來信,說了喬明淵要去河西平複暴動的事情,我想,等他這一次回京一定會立下大功勞,到時候官位說不定就能升到跟我爹一個等級。我知道高家不會放過你們一家,他們一定會在河西搞大事,喬明淵容忍不來,回京必定血雨腥風。”
“那是跟高家,關談家什麼事情?”他說朝堂的事情,慕綰綰警惕起來。
談益是談家人,總不能賣自己,這其中到底有什麼不對?
談益看著她:“談家跟高家的關係盤根錯節,我說不清楚,你也不必過問,你隻需要知道,我給你這個東西是有目的的就行。”
是,兩家關係是敵非敵,不過是利益聯盟罷了。
至少這一年來,這兩家是明顯聯手對付他們的。
慕綰綰順口問,“什麼目的?”
談益道:“目的有二,我希望你認真聽完。”
慕綰綰點頭,他便說:“第一,如果喬明淵這次在河西一切順利,就像我說的那樣,他必定要再往上升一升,入內閣都有可能,據我所掌握的消息來看,陛下肯定會為他騰出內閣的位置。他在河西遭遇了什麼,你回京會知道,他一定會找高家清算,高家魚死網破的風格,必定會拖我們談家下水。”
“唇亡齒寒,談家倒了,我也討不了好。我送這個東西給你隻有一個請求,若真到了那一天,請你庇護我兒談礪和女兒談惜。我不求我兩個孩子大富大貴,隻求他們平安長大,如果可以,你替他們尋個普通人家,彆讓他們有個罪臣的身世即可。”
他隻提及了自己的兒子和女兒,對於妻子隻字不提。
慕綰綰略一細想也明白,談家要真是倒了,做為談家姻親的娘家人一個都跑不了,如果談益的妻子娘家有本事,自然會替他的妻子打算。
唯有他的孩子,沾著談家的姓氏,無論在哪裡都是錯。
她點了點頭:“第二呢?”
談益看她一眼,深呼吸了一口氣:“第二,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喬明淵此次河西平亂行將踏錯,沒能平安走出河西……”
慕綰綰臉色大變。
她以為喬明淵隻是去河西平亂,難道河西比她想的還要危險的嗎?
“你們談家做了什麼?”
她的語氣有點抖。
談益咳嗽了兩聲,搖頭:“我不知道,如今我在江東待著,跟京城的來往沒有從前那麼多了,尤其是跟你的往來暴露之後,京城本家已經將我排除在外,這些消息是不會隻會我的。我能告訴你的這些,也是我經過各方麵的情報做出的判斷。”
“你繼續說。”
不管談家高家要做什麼,如今她在江東,當然也解決不了,為今之計是要先把江東穩住,拿到更多對喬明淵有用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