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鬨劇(2 / 2)

夜望燈 沒齒痕 6202 字 3個月前

寧展順勢走到女子桌前,掀袍落座,卻見女子拿起旁側的折扇和包袱,一言不發,大步流星上樓回了房,徒留兩個大男人在原地乾瞪眼。

主從二人草草用過晚飯,進屋掩起門,寧展近乎脫口而出:“阿寧,你以為她是何人?出於何故要幫我們?若真是自己人,我又豈會認不得。她——”

“殿下,您是否憂思過慮了?”

“你瞧她那把扇子和那身紅衣,不可疑嗎。假使她就是那個教我背黑鍋的細作呢?還有出門在外不能稱殿下,這也忘了?”

以寧被這串連珠話打得頭疼,又抓了抓後腦,道:“抱歉,公子。但屬下記著,兵部稱那名細作身長七尺有餘,且是個麵帶胡須的中年男子。至於身著紅衣、手拿折扇之人,整個嘉寧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

“你信嗎?彆說兵部,六部加起來也沒幾個可信的。”寧展修長的手指在圓桌一下兩下“嗒嗒”敲著。片刻後,他離了長凳,極緩慢地走向房門,“此女子同那細作決計脫不了乾係。而且,我總覺著在何處見過她......”

以寧跟著寧展悄聲摸到女子門前,穿過縫隙,勉強能窺得那張熟悉的通緝畫報大剌剌攤在圓桌上。

燈青膏歇,像是燃了有一陣子。

另有小半碟子含桃壓置紙報一隅,獨不見屋中有人。

——嘩!

兩扇木門霎時大開大敞,方才扒著門板的八尺男兒雙雙跌進屋內,吃了滿嘴灰,殘燈忽跳欲滅。

紅衣女子蒙麵端抱兩臂,泰然靠在一旁,斜眼鄙夷這倆深夜窺看姑娘的淫賊,等著他們率先辯解些什麼。

“你!”寧展顧不上撣乾淨衣裳染的塵土,迅速躥起來走到女子麵前,手握成拳,猛地揮至她麵前。

緋紗隨這陣快拳揚起一角,臉頰兩側散著幾縷青絲垂於紗前,紗後則似閨閣千金般養得白皙透亮的肌膚,與寧展入暮時分在大堂初見的灰麵黃皮迥乎不同。

女子毫不猶豫地起身拉開間距,護住麵紗,喝斥道:“兩個登徒子,非但不念及我先前幫你們一把,還大半夜偷窺女子裡屋。你們與外頭那人人喊打的細作才是彆無二致!”

寧展簡直被這不問是非的女子氣得想笑,雖一忍再忍,但心火難抑:細作、細作,又是細作。再讓他聽到這兩個字,非得將此人打入地牢親自審訊不可。

以寧寬厚的手掌拍上寧展左肩,算是徹底壓下許多年不曾出現在他身上的火氣。

冷靜少頃,寧展拿出一貫藹然可親的友好笑麵,雙手抱拳,傾身給女子作揖示歉:“今日之事,對不住女俠。但我們絕非那等卑鄙宵小之輩,此行也是為查清......細作之事。”

女俠睨著二人,不作聲。

沒將他們就地掃走,意味著消氣了?寧展緩緩抬眼,似是小心試探。

女子在昏暗中與他對視半晌,散漫道:“接著說啊。”

“不若......”寧展邊說邊往房屋裡挪了兩步,“進屋談?我看咱們許是為著同一件事而來。”

......

“要麼去我們那屋也成?”

女子眼珠一翻,移至圓桌旁落座,重新點起油燈。

金光暖熱,寧展見狀自以為征得同意,領著以寧正要跨步坐下,乍聽得啪啪兩響,女子將餘下倆圓凳儘占了。一個放折扇,一個放茶壺。

打寧展出生那刻起,要置他於死地的角色和手腕不勝枚舉。見多了江湖上稀奇古怪的暗器,這誰敢坐?

二人悻悻收腿,立在桌前。

雙方靜默良久,寧展率先好言道:“女俠,方才你在堂中說我們是自己人,可在下觀女俠之風采,不似尋常官僚。莫非此行......同是青竹閣所派?”

平日裡寧展自是不可能貿然提起青竹閣的名頭,然這女子言行舉止放縱無度,一身江湖氣,又手握暢通官驛的文書,多半也是哪個朝廷暗閣養的隱士。

這個“同”字,就用得更巧妙了。

“嗯.....”女子若有所思,“目前不是。不過我此來,一是如你們所見,為著探查這細作之事,二便是以此為投名狀,加入青竹閣。”

寧展與以寧相視後不禁破顏大笑。以寧沒能領會他家殿下是何用意,但並不影響寧展越發恣意的笑聲。

女子見狀更是茫然若迷,不等她發問,寧展爽快道:“既如此,你便協助我等查案。如若有功,我們自會引薦女俠入青竹閣。”

女子聞言一喜,隨即驀然起身,反手拾起折扇,以扇柄分彆抵住二人的後肩,自然而然地將人往外推,瀟灑道:“甚好甚好,總歸是不辜負我先前一片好心。那便這麼說定了。”

她話音未完,二人已在屋外。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