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狐仙(2 / 2)

夜望燈 沒齒痕 5390 字 3個月前

肉裡的箭鏃連著短木,十分礙事,但寧展還想接著追,身後便響起窸窸窣窣的腳步。他已疲於質問來者何人,直抄起長劍反握,向響動處投出利刃,卻聽得劍刃撞上某物,當啷掉在翹起的簷頭。

來人似乎撿了他的劍,於是傳來利刃刮蹭瓦片的尖厲。不知怎的,對方遲遲未有動作,止步於此。

寧展眼下手無兵甲,且身負箭傷,若對方謀財,不必等他開口;若對方索命,他早已任劍穿胸。

猶疑不決,未必是動了惻隱之心,也許是要給他換種死法。

少頃,對方總算開口。言語雖不起波瀾,但字句間儘是嘲弄和趁人之危的意味。

“彆追了,展公子。沒了在下,你不成的。”

寧展還擊的話到了嘴邊,心中覺得好笑,又咽回腹中。

這世上,誰離了誰不行?

寧佳與幾步上前,曲膝俯身,瞥了眼寧展的傷,寧展警惕地撐著瓦礫往後撤。

“你做什麼?”

寧佳與牽起寧展的衣角,猛地撕下一塊,替他固定斷箭,答道:“扶傾濟弱,行俠仗義啊。”

“我是久未出山,生疏而已。姑娘為何勸我彆追?”寧展話鋒陡轉,質疑道,“你們一夥的?你迢迢跟來,是為著掩護那人全身而退?”

寧佳與專注於手上,語調懶散:“屬下好冤。”

“什麼冤?”寧展無意瞟見她掌間略顯突兀的護套,緊著問:“你不是傷在右臂嗎,為何遮了手掌?這東西莫非又是什麼稀罕暗器?”

寧佳與閉口不答,卻兀自停了動作,捏著係到末尾的布條兩端,意味深長地與寧展對視。

寧展看她笑得陰險,未及反應,寧佳與左右手冷不防一拉!

“——啊!”

儘管寧展已極力克製慘叫,寧佳與小仇得報,也順心了。她掩口謖身,彎眼失笑。

“姑娘......好歹毒的手腕。地煞見了,”寧展瞪著她,冷汗直流,“都得敬你一聲師祖。”

“欸,不敢,不敢。”寧佳與一麵故作謙虛,一麵活動自己養好了的手腕,“這何嘗不是禮尚往來?還多虧公子不吝賜教,在下受益匪淺。”

這會兒時近晌午,又是雨後初霽的豔陽天。辰光高灑,亮了屋簷瓦麵,映出人叢剪影,暖熱橫街坊巷。

明媚奔往世間,半道卻似轉了向,悉數擁她一人去,染得鬢間縷縷金燦閃熠。

寧佳與背著晃眼的光立在寧展跟前,容顏暈得迷蒙,教人拿不準此間仙山或林泉。

寧展移開視線,有些不自在,像是豔陽刺了眼。見人作勢要走,他彆扭地叫住寧佳與:“......姑娘且慢。”

寧佳與站定,抱臂看他。

“姑娘既還願以青竹閣下屬自居......”

寧展撐著屋脊,拚力一站。沒站起來,倒是踢掉兩片瓦,砸在柴堆邊上,支離破碎。

“不好放著負傷的掌閣一走了之罷?”

寧佳與不再同他吵嘴鬥氣,隻覺十分可樂,任公子哥如何威風八麵也有不得已低頭求援的時候。她伸手穿過肘腋之間,讓寧展搭上自己肩頭,攙著人一齊縱身落地。

她踢散那堆木頭,抬著下巴問:“這位徐侍郎呢?”

寧展居高臨下,唇角微動,眼底沒有笑意。

“這就不勞與姑娘費心了。”

寧展耳力不錯,可以肯定這方僻靜的巷道適才僅有三人,寧佳與必然是將將趕到,她卻說——徐侍郎。

她要麼見過且識得徐臨帆;要麼自寧展和以寧啟程離開嘉寧始,她就一直跟在馬車後頭了。

寧佳與不以為意地點點頭,先撇下寧展將馬牽來,飛身躍上,再弓腰去接寧展的手。她不是什的力能扛鼎之人,好在寧展識相配合,借著她的勁兒就跨了馬,與她前後間約三拳。

也不管寧展是否坐穩,寧佳與甩起韁繩,兩腿一夾馬肚,載著傷患跑往僻路。

寧展本想著自己不必駕馬,好賴能歇口氣,則並未設防。不意寧佳與起勢毫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