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則與他見一麵少一麵的愛子難舍難分,二人手捧著手,將過去未能傾吐的交心話趕在半時辰內,嘰裡呱啦說完了。
臨了,父子擁成泣不成聲的淚人。
回程的車馬差點兒沒能在小吏落鎖前駛出宮門。
景安的宮輿說不上窄小,然輿內載著兩位八尺男兒,一個比一個占地方。
白日來時,堪堪四人,大家尚且伸得開腿。眼下再塞進一個七尺的景以承,即使他細腰瘦骨,相互間也得挨肩疊膝而坐。
不巧,互不順眼的冤家坐了對頭。
景以承真真是性情中人,宮輿早已駛離王宮,他仍舊忍不住小聲抽泣。
身為寧展唯一的心腹,以寧想破腦袋也想不通,景以承渾身上下到底哪點合了殿下心意?竟哄得平素無比理智的寧展非要捎上他這拖油瓶。
以寧冷著臉,溢出的怨氣嚇得景以承眼淚四處亂甩。
瞧他如此嬌氣,以寧道:“若比尚未斷奶的繈褓乳兒還不如,我勸二殿下,趁早打道回府。”
冷不防被人沉聲嗬斥,景以承登時顫了顫身,神色怔愣。
這猝然一顫,難免與他身旁的以墨膝骨相碰。以墨下意識抬掌握住了景以承的手背,如兒時那般。
景二殿下睜眼以來,倒是見過幾回宜和宮的娘娘。隻不過,彼時他正是那尚未斷奶的繈褓乳兒,寥寥數眼,不知記得下幾多。
因幼年失孤,他沒少被夢魘纏身,夜裡每每驚得顫栗難止,便是以墨陪同在側。說也奇,他這受了驚便禁不住哆嗦的毛病,隻消墨姐姐沉掌穩上他的手背,即似吹糠見米。
立效。
以寧卻不以為然,蹙眉責難景以承:“你——你這不識好歹的臭小子,你撞到我阿姊了。”
墨姐姐的掌心溫熱依舊,景以承總算緩過神來。
“我的上邪呀,還有沒有天理可言?是你沒大沒小才對。若是掰著指頭數,你小子,”他張開十指擺在以寧麵前,不服氣道,“還比我小個三十日呢!”
以寧聞言變色,怒拍右腿,道:“身為少君,說的卻是一派胡言。那無動於衷的四年,二殿下也好意思算進去?”
如刀劍相向,他固然不是以寧的對手。可高談雄辯之局,在景安學界內,景以承還未輸過誰。
“你可以對我心有私見,但不論如何,我也算你半個兄長。若你執意詆毀為兄,便是天理難容!”
“好了,你們彆——”以墨勸言未儘,便由二人放聲吞沒。
“景以承,你少自作多情。”以寧抱起佩劍,側首不願看他。
“阿寧你,你你你——”景以承則傾身追著以寧要訓話,“目無尊長!”
以寧被景以承的厚顏無恥氣得轉回頭,質問道:“阿寧是你能叫的?”
“我可是你半個兄長!”景以承心虛地瞄一眼以墨,邊往後縮邊揚起下巴,“如何叫不得?”
“有你這樣一事無成的兄長,我還不如自劈兩半。”以寧恨恨把著劍柄,亮出小半截利刃,切齒道,“再敢亂叫一聲試試?”
景以承仗著人多,卯足了膽子:“阿寧阿寧阿寧!我叫了,你要打我嗎?阿寧!”
眼瞅原先那拌嘴二人組猶未決出勝負,又一組爭相露頭。以墨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