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鶯喝醉之後話出奇的多。
懷中抱著啤酒罐,嘴裡嘰裡咕嚕,從海綿寶寶講到tvb,從不吃生薑講到紅燒大豬肘子,詩詞歌賦到人生哲學,最後麵,開始自我陶醉的唱起歌來。
“阿門阿前一顆葡萄樹,阿嫩阿嫩綠的剛發芽蝸牛背著那重重的殼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女生把易拉罐舉到唇邊,唱得投入,柔軟的聲音因為活潑可愛的童謠變得稚氣嫩弱,林宋羨揉了揉耳朵,把最後一罐啤酒喝完捏扁,隔空投進了垃圾桶了。
“好了,彆唱了,送你回家。”他從宋鶯手裡把那個空罐子拿出來,敲了敲她額頭,試圖讓她清醒。
“回家?”她眨眨眼睛,單純無知。
“我的家在哪裡?”
“”林宋羨完全沒有料到這個發展方向,他萬萬沒想到一罐啤酒的威力這麼大,已經可以讓她醉得找不著北。
他站在路邊定定看著她許久,終於,認命歎氣。
“你還記得你家在哪嗎?”林宋羨在宋鶯跟前蹲下,盯著她的眼睛,認真問。
空氣安靜,宋鶯費力思考過後,須臾,搖著腦袋,“我忘記了”
她暈乎乎的,彆說家在哪,可能連自己姓甚名誰都辨彆不清。
林宋羨抓了把頭發,拎起她的衣領,把人搖搖晃晃地往前拖。
“算了,我自食惡果。”他走出幾步,手裡的人開始不滿地掙紮起來,宋鶯手扯著自己前麵領子,抗議叫著。
“我要被勒得喘不過氣了!”
林宋羨鬆開手,換成了拽住她手臂,拉著她一路跌跌撞撞,走到前麵轉角處去打車。
人終於安分了下來。
車子平穩行駛在路上,宋鶯腦袋抵著窗戶一點一點,似睡非睡,總算沒再吵鬨。
出租車很快停靠在小區門口,林宋羨扶著她下來,宋鶯已經困迷糊了,站都站不穩,一個勁往旁邊倒。
這邊都是獨棟彆墅,間距很大,從保安亭走進去有好幾百米,還要上兩個台階。
林宋羨在原地深呼吸了兩口,把她背了起來。
大概是姿勢不太舒服,宋鶯揮舞了兩下手臂,想要掙脫,身子滑下去了一點,林宋羨托著她往上顛了顛,側頭低聲訓斥。
“彆動。”
也不知聽沒聽懂,背上的人短暫的安靜了一會,林宋羨又補充了一句。
“再動就把你丟下去。”
宋鶯頭搭在他肩上,小聲嘟囔了什麼,林宋羨沒聽清也懶得去聽,腳步沉重地背著她往前走,往日輕快無比的道路顯得尤為漫長和煎熬。
他又小小歎了口氣,在寂靜的夜裡清晰可聞。
“林宋羨。”宋鶯好像察覺到了,偏過頭,呼吸打在他側臉脖頸上,叫著他名字。
林宋羨隨口應著,“嗯。”
“林宋羨。”
“?”
“林宋羨。”
“”
她就這樣無意識一下下叫著他,林宋羨從開始的答應到後頭視若無睹,任由她自言自語,念了一路。
推開門踩進玄關處時,林宋羨重重鬆了口氣,幾步走到客廳中間把背上的人放到沙發,揉著發酸的手臂。
宋鶯在柔軟的墊子上打了個滾,閉著眼蹭蹭,把頭埋進了抱枕中,像睡著了。
林宋羨暫時沒管她,先去冰箱拎了瓶水,灌下去幾口後,又看了眼沙發上的人,接著起身上樓。
淩晨一點。
宋鶯醒了。
她睜開眼盯著麵前漆黑一片的天花板,落地窗外有淡淡月光投入,勉強看清了周圍環境。
大得驚人的客廳,頭頂是華貴至極的水晶吊燈,旋轉樓梯往上,通往二層。
她察覺自己躺在寬敞的沙發裡,身上還蓋了床薄被。
空調呼呼噴撒著熱氣,悶出了汗,同時記憶遲緩回爐,宋鶯掀開被子坐起,聞到了自己的滿身酒味。
口乾舌燥,大腦卻清明了起來,大抵是睡了一覺後,那陣酒精已經過去。
宋鶯不敢開燈,在廚房小心摸出了一瓶水,解了渴,才覺得身上黏膩難忍,再也無法繼續入睡。
二樓靜悄悄的,宋鶯鼓起巨大勇氣走上來,小聲叫著林宋羨的名字,然後趴在門上聽了會,沒動靜又試探著摸黑往裡走。
不知道摸到第幾間房的時候,門沒鎖,宋鶯剛叫了聲“林宋羨”,整個人把虛掩著的門推開了,宋鶯呼吸一頓,在原地站了好幾秒,才試探往裡看,“林宋羨?”
房間昏暗一片,悄無聲息。
林宋羨在十幾分鐘前才勉勉強強有了睡意,他習慣性失眠,總要到淩晨三四點才能睡著,但今晚不知是被宋鶯折騰得太累還是其他,洗漱完躺床上,竟然難得平靜。
半夢半醒間,似乎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林宋羨沒有在意,直至臉上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注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