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中的食堂有三層,價格低到高,滿足各個階層的需求。
一樓是普通的打飯區,二樓各種口味小吃粉麵,三樓私人餐廳,囊括多種特色菜,偶爾還有海鮮牛排供應,平時老師去得多,班裡一些不差錢的富二代也經常在那邊消費。
中午,食堂人聲鼎沸,各個窗口擠滿了端著盤子的學生,宋鶯和田嘉嘉排了半天隊,終於輪到她們。
麵前的菜已經打得差不多,搶手的紅燒排骨隻剩最後兩份,紅蘿卜牛腩還有不少。
宋鶯正要和阿姨說話,肩膀被人拍了拍。
“哎,宋妹妹,麻煩幫我和羨哥也打一份,多謝多謝。”他毫不避諱地直接把手裡盤子遞過來,無視身後一乾敢怒不敢言的目光,宋鶯有點尷尬,最後還是護短私心占了上風,飛快接過他手裡飯盤。
“你們要吃什麼?”她半低著頭問,怕被人看到自己的臉。
“隨便,多打點肉就行!”方祁揚叫了聲,迅速給後頭的人讓出位置,宋鶯拿著三個盤子,混亂中隨便點了幾個菜。
“排骨兩份,牛腩,青椒肉絲...”
她打好飯,剛把盤子移出來,方祁揚就立刻上前接過,端著兩個飯盤往後麵座位走去。
“你們怎麼到這裡來吃了?”宋鶯問,平時在一樓難見他們影子,這群人不是在校外就是在三樓點餐。
“彆提了。剛才碰到了老徐,他把我和羨哥趕下來了。”方祁揚一臉鬱悶,惟妙惟肖複述著徐真原話,“學生要有學生的樣子,天天吃這麼好像什麼話,趕緊走趕緊走。”
他越說越憤怒,罵罵咧咧,“我這十六七歲的祖國花朵,吃好點怎麼了,招誰惹誰了啊。”
“你還祖國花朵。”幾人聊著已經走到了提前占好的座位旁,林宋羨輕嗤,“罌粟花吧。”
“呸,你才有毒,你最毒。”
方祁揚把飯盤重重擱在林宋羨麵前,他看了眼,皺起眉嫌棄地把盤子往外推了推,“我們換一份。”
“哦。”方祁揚看了下他盤裡菜色,了然,把自己麵前的推給了他。
“怎麼了?”宋鶯見狀問。
“他不吃胡蘿卜。”方祁揚解釋,宋鶯看向他盤子裡的胡蘿卜牛腩,有點懊惱。
“你早說我就不打了。”
“沒事,他怪毛病多得很不要理。”
林宋羨沒說話,隻拿筷子撥弄著麵前排骨,似乎有點嫌棄的樣子,高琪琪在旁邊倒是瞪了方祁揚一眼。
“你不要這樣講人家。”
又是一個無腦袒護林宋羨的小迷妹。
人間委屈方祁揚氣得想摔筷子。
宋鶯看著林宋羨動作,咬了口排骨,忍不住小聲問,“你為什麼不吃胡蘿卜啊?”
林宋羨手上筷子停了停,抬頭,過了會才回答,“小時候挑食,被保姆逼著吃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來看到就想吐。”
方祁揚倒是沒聽過這段曲折,聞言神情也是一頓,不著痕跡把自己盤子往外移了移。
林宋羨察覺,瞥他一眼,補充,“現在好點了。”
最嚴重的那段時間,林宋羨幾乎是吃什麼吐什麼,這才引起了林培深的注意,後來換掉了這位保姆。
然而比起這個,讓林宋羨印象更深,永遠留存在記憶中抹不掉的,是當時宋宜寧看他的眼神。
那時他八歲,時隔半年,宋宜寧從國外歸來,由保姆帶著他去見她。
女人高高在上站在那,兩人像極了的那雙眼中流露出淡淡的不滿,以及毫不掩飾的嫌棄。
她眉頭輕蹙,略帶厭惡地說了句,“怎麼這麼瘦。”
最後的結果,就是保姆為了不被雇主責備,在網上隨意查找營養豐富的食材,每天逼著他吃各種名為“健康”的食物。
林宋羨挑食嚴重,每次吃多了就想吐,吐完又被逼著繼續吃,如此反複,身體終於出了問題,一年難回幾次家的林培深發現了不對,給他重新安排了營養師和保姆,可即便如此,林宋羨對吃東西還是很排斥。
再後來,是那位名為他爺爺的老人站了出來,力排眾議,把他接回去好好養著,每頓變著花樣親手給他做各種家常菜色。
林宋羨才是今天的林宋羨。
立夏一過,溫度驟的高了起來,大多時候都是晴空萬裡,難見雨天。
校慶這天是周五,下午放半天假,用來大掃除和布置禮堂,有參演的學生各自化妝彩排,準備晚上的表演。
午休時候學校尤為熱鬨,到處都是學生,大家不像從前一下課就急著去吃飯,吃完休息,反而各自神情輕鬆地在外遊蕩,有些是認真搞衛生,有些則趁機渾水摸魚,還有些忙忙碌碌緊張準備著節目。
彩排下午三點正式開始,在大禮堂集合,三班一眾女生決定在彩排前再重新練習幾遍,吃完飯去到舞蹈室集合。
宋鶯吃完飯拐去了小超市,她飯後習慣喝一瓶酸奶,尤其是夏天,冰涼解暑。
班裡有事,田嘉嘉得去盯著大掃除,和高琪兩人徑直回了教室,宋鶯要去排練,和她們不同路。
超市人比平時多一點,說話聲飄在空氣中,添了幾分節日熱鬨氣息。
宋鶯熟門熟路找到酸奶貨架,正準備伸手去拿時,在那裡竟然看到一個熟悉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