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宋羨有點奇怪,漸漸待不下去,按耐不住從毯子邊緣掀開一角,然後,正對上麵前一雙含笑的眼。
他嘴角一抿,又要把毯子蓋回去時,宋鶯眼疾手快製住了他動作。
“你還要悶在裡麵多久,待會缺氧了。”她圈著他的手腕,力氣輕到一甩就能掙脫掉,林宋羨卻沒有任何動作,隻是任由著宋鶯把他身上毯子拿掉。
他垂下眼,悶悶地,“我心情不好。”
“知道。”宋鶯在他身旁坐下,手放在膝頭,稍作思索。
“方祁揚打電話叫我過來的,他一直守在外麵,剛剛在門口碰到了,他讓我替他向你道個歉。”
林宋羨沒說話,坐在那兒沉默著一言不發,宋鶯偏頭看他。
“他應該不是故意的。”她根據事實闡述。
“方祁揚有點頭腦簡單,說話做事不會考慮太多,有時候被彆人三言兩語一慫恿,就容易大腦發熱衝動。”
“我看他剛才教訓我的時候倒有理有據得很。”林宋羨聽完又來了氣,麵色嘲諷。
“不管彆人怎麼想。”宋鶯認真注視著他,鄭重其事。
“我支持你的任何決定。”
“好的、壞的,隻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就永遠站在你這邊。”
“茵茵。”
好一會,他叫她的名字,枕著宋鶯的腿躺在她懷裡,閉上眼。
“我真的特彆生氣。”他這樣說。
“那個男人讓我生氣,方祁揚更讓我生氣,他一大早把我從床上叫起來,竟然是幫宋之臨當說客的。”
“彆氣了。”宋鶯手指隔空描繪了下他的麵容,叫他。
“阿羨。”
他不講話,睫毛靜靜搭著,在眼窩撂下一片陰影。
“羨羨。”她眨眨眼,又叫道。
“羨崽?”
躺在那的人神情平靜,仍舊沒有反應,宋鶯偏頭,想了想。
“寶寶?”
他一翻身,把臉埋在她了腰間,耳朵紅了。
聲音沉悶傳出來,“彆這麼叫我。”
“喔。”宋鶯拉長尾音應著,臉上笑意泛濫開來。
“都聽你的。”
方祁揚打電話來時,宋鶯正在廚房切水果,客廳裡的人坐在那看海綿寶寶,派大星極具辨識性的口音清晰從外麵傳入。
“羨哥好了嗎?還在生氣嗎?”他憂心忡忡,憑以往經驗,林宋羨估計得一周沒有好臉色,想到即將要麵臨的那些血雨腥風,方祁揚愁得臉上皺紋都多了幾道。
“他,還行吧。”宋鶯聞言往外頭看了眼,某人正盯著電視看得津津有味,手裡還拿著一盒牛奶在喝。
“那有沒有發脾氣?亂扔東西?叫你滾開?”他一連串擔憂追問,宋鶯遲疑了下。
“...沒有吧。”
“真的假的?咦,我好像聽到什麼聲音...”方祁揚在那頭動靜小了下去,細細凝神傾聽,恰逢此時,林宋羨轉過頭來,叫她。
“茵茵,我想吃水果,你切好了嗎?”他似乎還有點委屈,不自覺拖著腔調。
“你切完快過來,陪我一起看電視。”
“好,馬上。”宋鶯應道,準備掛電話,不想再同他多說。
“他叫我了,先掛了。”
“哎――等等等...”方祁揚話還沒說完,宋鶯就毫不留情切斷了通話,嘟聲傳來,他握著手機有點魔幻,如果他沒有聽錯的話,剛剛好像是聽到了海綿寶寶裡的聲音?
他在外麵拽得二五八萬的羨哥,竟然在家裡和宋鶯一起看動畫片。
過分了。
教室黑板角落裡,數字一天比一天減少,倒計時越來越近。
天氣也越發燥熱,午後催人入眠。
那次林宋羨發火之後,方祁揚再不敢提誌願的事情,每天在他跟前伺候討好,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誤,以撫慰他心底受到的傷害。
對此,林宋羨全盤接收,卻對原諒他絕口不提。
方祁揚懷疑他在趁機壓榨他但卻沒有證據。
最近市裡有所高中出現了高三學生壓力大跳樓事件,雖然因為發現及時,最後搶救回來了,但這件事依舊引起了高度注意,
這天午休,學校專門請來了國內知名心理學家,在大禮堂開了一場講座,用來疏導他們這些高三生心理狀況。
原則上是每個人都要去聽的,隻是那個講座實在無聊,堅持不到半個小時,林宋羨已經哈欠連天,帶著宋鶯一起偷溜出來,回到教室。
一進來,發現裡頭早已坐了好幾個人,正在複習做題,相互露出心知肚明的笑意。
宋鶯也翻出了上午還沒做完的模擬卷,端坐著準備開始,林宋羨一臉倦色,打了哈欠,靠在她肩膀閉上眼。
“困死了。”
“你昨晚到乾什麼?”宋鶯一邊演算一邊問,林宋羨嘟囔著,“就沒睡著,煩。”
“那你抓緊時間睡一會,下午認真聽課。”
“嗯...”他應道,漸漸沒了聲音。
教室開了空調,響動輕微,筆尖劃過紙麵發出沙沙聲,午間難得靜謐。
林宋羨很快睡熟了。宋鶯身上有種讓人安神的氣息,衣服是淡淡皂角味,混著一點牛奶香,沒有任何雜質。後來林宋羨才知道,這是因為她一直擦兒童霜的緣故。
牆上鐘表滴答滴答,日頭從正中往後移,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場夢走到尾聲消失。
林宋羨自然轉醒,睜開眼那一瞬間,腦子迷迷糊糊的,聞到熟悉的香味本能想往她身上湊,埋在她頸間剛嗅了一下,宋鶯察覺回頭,兩張臉猝不及防挨得極近,仿佛下一刻就能親上。
兩人怔怔對視,時間像是被按下暫停鍵,整個人有幾秒空白。
宋鶯先反應過來,收起麵上怔愣,往後退,林宋羨與此同時回神,立刻直起身子。
他不自然地揉了揉鼻梁,眼簾下垂,聲音含糊。
“我剛剛睡糊塗了...”
“沒事。”宋鶯拿筆的手頓了下,又輕輕重複了一遍。
“沒關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