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鶯是在大二暑假時收到林宋羨回信的。
再次來到那個信箱前時, 裡頭已經放滿了一堆的信件,每一封上麵都規規整整署著名字,工致的兩個字。
――茵茵。
那一眼, 宋鶯鼻頭發酸, 心臟像是被不知名的東西擊中,震蕩回撞。
她在信箱前站立了許久, 眼前的一幕仍舊沒有任何改變。
她終於緩緩伸出手,從裡頭把那堆整齊的信件拿了出來。
回去路上,她開始是正常行走的, 到後麵, 漸漸按捺不住提速,直至,腳下飛快地奔跑了起來。
宋鶯氣喘籲籲跑回家,重重掩上房門,嘴角無法克製上揚, 最終化成了開心笑容。
她坐到書桌前,迫不及待拆開信,紙張掉落,林宋羨熟悉的字跡印在上頭。
茵茵:
這邊天氣很冷,冬天經常下雪, 很厚很厚,有時候會擋住門沒辦法出去。
我買了兩件羽絨服,每次出門都裹得像個球。
學校大得讓人常常迷路, 我上了一學期的課依舊記不住位置。食堂特彆難吃, 外麵中餐廳不多, 所以我現在學會了做飯,下次有機會一定做給你試試。
......
他像是寫日記一樣, 絮絮叨叨通篇下來,全是瑣碎日常,宋鶯仿佛看到了一個少年獨自生活在國外的身影,有點孤獨,又在努力適應中自給自足。
宋鶯看著看著,眼睛漸漸濕了。
她想,如果可以,她多想陪著他共同經曆這些。
他在信裡什麼都沒有說,可她卻好像都看到了。
漫天大雪中,林宋羨獨自一人行走在裡頭的背影。
空曠的公寓裡,他動作生澀地第一次嘗試做飯。
偌大的學校,他背著書包穿梭裡頭,趕在點名前尋找著自己教室,步履匆匆。
從天明到黑夜,宋鶯一直坐在書桌前,看到最後一封信。
這封信件被壓在最底下,比起每一封都要薄,捏在手中毫無重量。
她打開,雪白的紙張上,隻寫著簡簡單單一句話。
“茵茵,對不起。”
林宋羨說,他還有兩年就畢業。
林宋羨說,他的聯絡沒那麼方便。
林宋羨說,請等他一下。
宋鶯感覺自己的心情在這短暫的一個下午跌宕起伏,她像個傻子一樣又哭又笑。
掩飾偽裝了太久的平靜,久到她都忘了,自己也會這麼開心這麼難過。
失去他這件事情,一直都紮根在她心底,一點點抽去她的靈魂生氣,逐漸沒有了情緒波動。
宋鶯把這些拆開的信件一封封裝好,回歸原樣,拿出放在最底層抽屜裡的鐵皮罐子,整齊收納進去。
她望著這一盒子滿滿的信,好像擁有了全世界最大的寶藏。
大三上學期,女生宿舍的幾人仿佛約好了一般,紛紛脫單了。
老大是認識了多年的老鄉,高中加大學同學,在一起得順理成章。
老二男朋友是大四一個學長,兩人同個社的,日久生情。
老三老牛吃嫩草,找得大一學弟,每天甜甜蜜蜜膩歪得不行。
唯有宋鶯,這個小四仍舊沒有動靜,清心寡欲了幾年,眼見著快要畢業,絲毫沒見有動凡心的打算。
她們宿舍都快被彆的係男生問遍了,隔三差五都有人來打聽,麵對著那一張張躍躍欲試的臉龐,另外三人隻得搖搖頭,擺手。
“小四啊,你彆想了。她是仙女,不輕易下凡的。”
有人不信,硬是熱情如火地追了她幾個月,每天早餐禮物鮮花,宿舍樓下擺蠟燭唱歌雪地告白各種各樣方式都嘗試過了,見到她,仍舊是冷冷淡淡的一張臉,禮貌疏離的兩個字。
“抱歉。”
如果有曾經的人看到此刻宋鶯,肯定會感慨一句。
這簡直就是當年林宋羨的樣子。
眼中裝不下任何事物,是平靜也是驕傲的,擁有清醒的認知和強大的信念,最終構成的獨立個體。
林宋羨不在的日子裡,宋鶯越來越像他了。
一個人去看日出,去城市各個角落,去發現身邊不為人知有趣的事情。
享受朋友,也享受孤單,慢慢直視自己內心,肆意無所顧忌。
宋鶯最近去學了輪滑,每天下了課往校外訓練場跑,有次陳璐她們回來,還撞見宋鶯一個人在學校道上滑著,雖然很慢但也勉強有了點模樣,一路磕磕碰碰滑到了宿舍樓底下。
幾人忍不住上去調侃。
“喲,滑直排輪啊?”
“還挺有模有樣的。”
“這有點兒不像你啊。”
“哪不像我了?”宋鶯麵對她們戲謔目光冷靜地擦了擦汗,平複運動後的呼吸。
“就是...有一丟丟違和感。”老大摸著下巴琢磨道。宋鶯鎮定地收起鞋子,提在手裡走進樓內。
“每個人都有不同麵的性格,你們習慣了就不違和了。”
“這說的也是。”三人被她忽悠過去,陳璐突然警醒,想到什麼。
“不過小四,你怎麼突然想到要去學輪滑了?”
“是啊,我們都老胳膊老腿了您這突然心血來潮的。”
“哪有突然。”宋鶯也學會了某人的厚臉皮。
“我早就想學了一直沒機會而已。”
她段位太高,臉不紅心不跳地編著借口,其他幾個單純的人深信不疑,這一話題很快揭過去,她們挽著她的手上樓。
“今晚夜宵吃什麼,來來來我們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