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兒走後,傅微明見采娘忙著殺魚,便自告奮勇,今晚由他來準備晚飯。采娘一臉的不相信,但還是讓開位置,將還未殺好的魚交給了傅微明。
傅微明動作利落的收拾好魚,又剝了一小堆蝦仁,淘好米,然後一股腦兒的都倒入鍋裡,架起小火慢燉。
不一會兒,便飄出了米香,傅微明又小心的加了少許鹽和蔥花,才將魚粥盛到碗裡,轉頭看向采娘:“吃飯了。”
讓采娘震驚的是,傅微明做的魚粥竟出乎意料的好吃,她吃了整整兩大碗。
“沒想到你竟真的會做飯。”采娘邊喝粥,邊感歎道。
傅微明慵懶隨意的半倚在矮桌一角,半眯著眼回憶道:“我很小就去了軍營,有時候行軍打仗沒什麼吃的,就自己就地取材隨便糊弄幾口,時間長了,自然也會做一些。”
“這魚粥放鹽和蔥花,是你自己琢磨出來的嗎?”采娘又問。
“不是,我有個異姓兄長,他年少時跟著他爹在海邊打過幾年仗,這個做法是他教我的。”傅微明淡淡道。
“他現在還在海邊從軍嗎?”采娘隨口問。
“不在了。”
“升大官啦?”
“不是,人已經不在了。”
采娘沒想到是這種結局,一時不知如何接話,隻悄悄的抬頭去看傅微明,他仍是一副淡淡的表情,看不出傷心或憂愁,正微微抬著頭望著蓬船外的黑夜,像是陷入了回憶。
船篷內漸漸安靜了下來,之餘油燈燃燒時火花噴濺的劈裡啪啦聲。
過了片刻,傅微明深吸一口氣,從沉思中回過神,又恢複了懶散的模樣:“錢既然已經有了,安葬你爹的事情得儘快提上日程。”
采娘點頭:“嗯,明日就去問問沙地的事兒。”
須臾,采娘又想起三姑娘:“對了,三妹妹今日說的……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傅微明抬起另一隻手輕輕揉了揉眉心:“此事不好辦。”
“哎,她們是真的可憐,怎麼會有這麼豬狗不如的東西!”采娘想起今日在彩鶯院的所見所聞,胃裡又是一陣翻江倒海。
傅微明分析道:“殺人簡單,難的是善後。”
采娘胳膊撐在矮桌上,雙手托腮,苦思冥想,卻也沒什麼好法子,隻能唉聲歎氣:“上天真是不公,大家都是人,又憑什麼分三六九等,要我說,就不該有這勞什子賤籍。”
傅微明聞言眉梢一挑,她沒想到還能從采娘口中聽到此種言論,有些驚訝。
他本以為像她這種生活在底層的賤民,整日見的不過是,今日誰家多捕了魚,明日哪家小夫妻吵了架,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又怎麼會站在上位者的角度,思慮國家大事呢?是他低看采娘了。
不,也許他不僅僅是低看了采娘,而是低看了整個生活在底層的賤民。
思及此,傅微明少有的講了些當今聖上的治國之策:“當今聖上仁慈,也深知賤民不易。前年聖上還幫山西的樂戶脫了賤籍,去年兩浙的丐戶也脫了籍。以此速度,全大夏取消賤籍,指日可待。”
采娘兩眼放光:“真的?那太好了。”
但高興了不過片刻,她又繼續惆悵起來:“可脫籍無期,三妹妹她們,這些日子可怎麼過。”
“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傅微明思索道。
采娘抬頭:“什麼辦法?”
“此事若想置身事外,便得讓人查不出孫虎死的當天,他去了哪裡、和誰見了麵。我們要殺他,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