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許元勝喊住了自己,侯坤一怔。
“這個拿著。”許元勝又遞過去一份早就簽字蓋章的提款文書,給了侯坤。
侯坤接過之後,當即臉色一喜,足足三百萬兩銀子,頓時明白這是大人曾經承諾打下北地金庫和精鐵囤放之地的十分之一收益,這是兌現了。
三百萬兩。
這是把所有財物都兌換成現銀後,換算下來的十分之一的收益。
給的隻多不少。
“大人,這太多了。”侯坤低聲道。
“黑冰台的付出,我看得見。”
“身處北地,背井離鄉,哪怕死了,未免會被對方報複家人,也不得公布身份。”
“對待他們,要重獎。”
許元勝平靜道。
“我代替黑冰台十萬成員,感謝大人。”侯坤單膝跪地恭敬道。
“去忙吧。”
“從今日起,黑冰台的俸祿也提高五成。”
“對於他們的訓練要加強了,現在各大家族已經提出了建立自己情報網的意圖。”
“我雖然把他們摁在了商路一塊,但隻會是短期,對此你要心裡有所安排。”
許元勝說道。
“黑冰台無懼任何挑戰。”侯坤沉聲道。
“我信。”許元勝點了點頭。
稍後侯坤這才轉身離開。
看著一下子少了近乎一半的銀子。
許元勝也隻是搖頭一笑,想揣兜裡都沒有機會。
這也是他對於各大家族和權貴子弟,放開他們獲取官位的原因,少了他們,很多事根本沒有銀子做。
“還好抓住了宋天德這個大肥羊。”
“看看能從宋家能挖出多少好處吧。”
許元勝笑了笑,關於南北談判,他沒有負責,全權交給了朝廷內負責這一塊的官員們,這種事肯定要一段時間的扯皮。
在中都待了兩日。
許元勝就先折返回了青州府。
在府衙先和兄長張方平聊了一番,看著日漸消瘦的後者,自己在前線打仗,後勤苦了對方。
“戰爭要結束了吧。”張方平難得喝著了幾杯酒,聲音透著沙啞和喜悅,眼角透著一些濕潤。
“結束了。”許元勝點了點頭。
“好,好。”
“民眾終於可以休養一段時間了。”
張方平連勝說好,戰爭不管勝負,苦的都是百姓,他數次見到數萬具棺木一批批的送回來的場景。
哪怕鐵石心腸的人,都要被那一幕給震撼了。
死的人太多了。
幾乎家家有人死,白紙散落漫天猶如雪花飄落。
夜夜都有哀嚎聲。
青州府境內墳頭添了一座又一座。
儘管如此。
青州府連同周邊掌控的四府,依然咬緊牙關,不斷的輸送兵員和糧草軍械,送往前線。
可以說。
這幾個月來,驢車拉的軍械和棺木,遠比這些驢一輩子見到的都要多。
官道上走的商旅,遠不如軍需通行來的密集。
整個西川行省全部是為了戰爭,竭儘全力,咬緊牙關,特彆是青州府承擔的最大。
“辛苦兄長了。”
“苦了百姓了。”
許元勝緊緊的握著張方平的雙手。
“打了勝仗就好。”
“我也接到了朝廷頒布的命令,廣開商路,私塾免費,醫館增多,科舉惠及所有人。”
“這份命令。”
“利國利民,是一場場戰爭換來的。”
“那些人死的值。”
“百姓們也都沒有怨言。”
“元勝,你沒有做錯,若沒有你,或許我們死的人更多,你也沒有虧待那些戰死的民眾。”
張方平側過頭擦了擦眼角,臉上擠出笑容,沒再談一些傷心事,心底也明白戰爭避免不了,唯有戰,才能換取真正的和平。
許元勝也不知道這場和平,能維持多久。
不管渭河平原上還是北地。
都隻是暫時停戈。
他沒有說這句話,也是希望麵前的兄長能夠開心一些。
這一頓飯吃了不少酒,連許元勝都有些喝醉了。
等派人送張方平回了家之後。
許元勝也來到了趙婉兒和方柔的住處。
看著突然出現的許元勝。
趙婉兒和方柔都是臉露喜色。
“這個給你。”許元勝從懷裡取出一份蓋有傳國玉璽印綬的聖旨,遞給了趙婉兒。
“你倒是苦儘甘來了。”方柔看著手足無措的趙婉兒,不知道要不要下跪,就是乾脆的接過來打開一看,正是冊封一品誥命夫人的旨意。
算是給了趙婉兒一個名分。
一出手就是一品誥命夫人,算得上除了皇家那幾個稱號之外,天下女人最尊崇的稱號了。
“多謝兄長。”趙婉兒看著那份聖旨,低著頭囁嚅道。
“還叫兄長?”方柔在一旁酸溜溜道,兩人之間到底是什麼身份,她很清楚,現在許元勝拿出這份旨意。
有些事自然不需明說了。
許元勝擺了擺手一笑,就是走進了院內,這是承諾給她的,何況對於他現在的身份而言,隻是開口就能辦到的事。
“有了這份聖旨。”
“你就可以登堂入室,大擺筵席,告訴全城乃至全天下的人了。”
“你是他的女人。”
方柔低聲道,雖然有些酸溜溜,但沒有恨意,和趙婉兒相處這麼久,知道她的為人,不爭不搶還待人和善。
打心裡也希望她能有個好歸屬。
何況這本就是她應該得到的。
“不。”
“不要擺宴席,更不要告訴其他人。”
“現在的日子,我就很滿足了。”
“何況連番戰事,死了那麼多人,這個時候還是不要鬨出大的動靜。”
趙婉兒急忙道。
“不覺得虧嗎?”方柔蹙眉道。
“虧什麼。”
“活著就好,不缺吃喝更是滿足了,何況現在我們也有了自己的事兒做。”
“我已經很滿足了。”
“再說,當初那場婚禮,是舉辦過的了。”
“相比於那些死了夫君和兒子的女人,我現在已經很知足了。”
趙婉兒低聲道,那場婚禮,她指的是他和許元初的那場婚禮,因為在當初學織布時,她已經知道了許元勝的真正身份。
其實她早就不在乎什麼名份,哪怕沒有這道旨意,也無怨無悔。
“行吧。”
“想嫉妒都沒有脾氣了。”
方柔苦笑一聲,然後關上了院門。
這一晚上,似是喝的確實多了,或是張方平的話讓許元勝也更加深切的意識到風光之後的還有那麼多在哭的人。
亦或是久違釋放壓力的緣故。
可是把方柔折騰壞了。
略微清醒過後。
許元勝有些歉意。
“彆折騰我了,去隔壁吧。”方柔有些慵懶無力的苦笑道,她是真的沒有力氣了。
這個家夥出征兩個多月來,身體越發的強壯。
特彆是拔劍就直來直往,一波接著一波攻擊的勁頭,實在是讓她有些想翻白眼了。
完全把她當敵人了。
“這……。”許元勝稍微清醒過來後,覺得現在去找趙婉兒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