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羽回到家時，已經是下午五點。
夕陽斜照進客廳，滿屋紅光中，一個穿綠裙子的少女握緊雙手，坐立不安。
聽見門響，她一下站起身，惶惶然看過去，正好和推開門的他對上眼。
看見煥然一新的林妍妍，容羽挑挑眉道了聲“不錯”。
關上門走進屋，才發現她雙手握拳臉頰緊繃，不由失笑：“一個假麵舞會你這麼緊張乾嘛？”
林妍妍深吸一口氣，鬆開手：“我怕你不回來了。”
容羽脫下外套隨手扔到客廳的一張椅子上，張開五指把額頭上的碎發梳到腦後：“答應你當舞伴了，怎麼能臨陣脫逃。”
林妍妍緊盯著他，沒吭聲。
他話說得瀟灑，可到這時候回來也是不爭的事實。
舞會是晚上七點，他到現在才出現……
先前林妍妍差不多在客廳裡傻坐了兩個多小時，甚至想好了，如果林延鋒不出現，她也不會去舞會。
現在他踩著林妍妍心裡的底線時間回來了，帶著渾身的酒氣。
林延鋒低頭聞聞自己衣領，嘴巴一歪，似乎也被自己臭到了：“我去洗個澡。我的禮服呢？”
林妍妍回自己房間拎出一套黑色男式禮服，禮服外麵還罩了防塵罩。
林延鋒伸手接過的時候，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她新做的發型上，點點頭，又誇了一句：“很漂亮。”
林妍妍頓時有些無力。
滿心的怒火居然就在他幾句話間悄然消失了。
林延鋒進了浴室，她無事可做，隻能重新坐下。
隻是這一次，心中奇異地平靜，再沒有先前的惶恐和委屈。
“叮叮。”
短信聲響起，林妍妍掏出手機，看見了一條回信——
穆嫣：【妍妍，你不會真不來了吧？如果你是怕沒有舞伴，沒關係，我保證現場給你找一個舞伴出來！】
穆嫣正是最開始邀請林妍妍一起買衣服的女生。
經過大半天的相處，兩個脾性相投的女孩已經互相交換了聯係方式，加了好友。
之前林延鋒一直沒回家，林妍妍忍不住把自己的擔憂告訴了穆嫣。
穆嫣很仗義地罵了一通“不靠譜的妍妍她哥”，並不斷勸說林妍妍千萬不要因為一個放鴿子的混蛋，錯過這麼盛大的一場舞會。
穆嫣：“我們高中三年可能就能參加這麼一場。你要錯過了該多可惜啊，我還想跟你一起閃亮登場呢！我兩的禮服都特意挑的是姐妹款！妍妍，你可不能為了你哥拋下你的姐妹啊！”
林妍妍正在輸入文字，穆嫣又發了新的一條通訊過來。
她似乎是真的怕林妍妍不去，這次直接發語音勸說。
林妍妍忍不住笑了一下，也不打字了，同樣用語音回答她：“放心吧，我哥回來了。現在等他收拾好，我們就去學校。”
***
周六晚七點半。
天色已黑，本應黯淡無光的建秋中學燈火通明。
幾百輛豪車停在學校的外來車輛停車場上，組成數條長龍。
不斷有新的車輛駛入，停下，從車裡走出衣著光鮮的少男少女們。
這是一場屬於學生自己的狂歡。
校方的想法是讓這群天之驕子嬌女們，在進入高三前進行最後一次慶祝。
畢竟再過半年，他們就要做出不同的選擇，踏上各自的人生道路。
那麼至少在這之前，要給這群孩子們加深彼此感情的機會。
少年時代的友情往往最真摯，因為這個時候你交朋友更多看得是脾性相投，而不是身份資格。
是以這次舞會隻要學生們鬨得不是太過火，校方就不打算出麵。
由於大部分學生都是坐自家車來的，從公交車站步行而來的林氏兄妹就很顯眼了。
當然，這是林妍妍的想法。
至於容羽，他很不解地看了眼身邊的少女——
來的時候，他曾提議坐出租，結果被林妍妍拒絕。
說搭公交的是她，現在懊惱不已，不斷整理裙子和頭發的也是她。
容羽發現少女的心思可真難猜。
林妍妍還在試圖扯平腰帶上的一縷褶皺，一個穿綠裙子的女孩已經跑到她麵前，拉住她的手驚歎：“雖然白天已經說過了，但我還是要感歎一句，妍妍你真可漂亮！！！”
林妍妍抬頭，和身旁的林延鋒一起看向這個女孩。
女孩估計到得比較早，已經戴上了一張麵具。
麵具是用孔雀尾羽製成的，在校園路燈下泛著絲絲縷縷的綠光，和女孩的綠裙子相映生輝。
雖然被麵具遮住了大半張臉，但林妍妍還是一眼認出了她的身份：“你也很漂亮，穆嫣。”
穆嫣嘿嘿一笑，麵具後的眼睛轉向一旁的林延鋒：“這位帥哥是？”
“我哥，林延鋒。”
容羽衝小姑娘禮貌一笑：“你好。”
“……你好，你好。”穆嫣怔了一瞬，才反應過來。
接著，她挽著林妍妍手臂，帶著林妍妍往舞會會場方向走，同時跟她咬耳朵：“妍妍，你可沒說過你哥這麼帥！”
林妍妍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她，下意識回頭看向身後。
林延鋒跟在她們後麵，也就兩三米遠的位置，兩隻手插在褲兜裡，走得閒散又舒適。
晚風拂過，吹動他眼前的一縷碎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