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端, 陳碧靈麵沉似水。
她很想掛斷電話, 讓上官施豪自己有手段去,但想到今早父親的怒氣, 還是沒敢動。
是她大意了。
沒想到聶將弘如今已這麼有手段。她就不該去招惹他。
現在再怎麼後悔也來不及了,唯有想辦法彌補自己的過錯……
陳碧靈深吸一口氣:“你到底想怎麼樣?”
上官施豪:“很簡單,你我聯手, 把我們兩的黑料全部壓下去。你有錢, 我有人脈, 再有你們陳家背後的壓力, 那些營銷號不敢亂來。”
這倒是個不錯的點子。
陳碧靈本來還以為上官施豪會獅子大開口, 找自己要什麼賠償。
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上官施豪冷哼一聲:“現在都什麼情況了, 我怎麼可能還有心情在意這些。什麼都要等事情平息之後再說。”
也就是說, 還是想要錢是吧。
陳碧靈握著電話, 翻了個白眼:“可以,就按你說得來。但是我陳家的新聞就一條, 你那邊可不少。”
上官施豪:“壓我的就行。雍秀娟的不用管,全部消失的話反而會惹人注意,總要有個人在前麵頂槍。”
陳碧靈這次真有些吃驚了:“你確定?”
那可是他的妻子。
而且前幾天剛剛出麵幫他說過話。
要不是雍秀娟那段視頻, 網友怎麼可能隻罵聶瑜一個。
上官施豪冷笑數聲:“她既然做了, 就要有承擔後果的準備。而且陳小姐沒聽說過一句話嗎?”
“什麼?”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前各自飛。
“上官導演, 我現在明白你為什麼能在四十歲出頭的年紀, 就成為國內數一數二的名導了。”
“你!”
“嘟——”
陳碧靈不等上官施豪說完, 便切斷了通話。
作為女人, 她對上官施豪的處理方式心寒,同情那位雍秀娟女士。
但作為合作夥伴,她很欣賞上官施豪這種冷酷果決。
沉吟一秒,陳碧靈重新拿起手機,開始給不同的人編輯同一條短信。
半小時後,原本在網上被討論得熱火朝天的新聞開始陸續消失,一大群水軍也開始進駐各個社交網站的相關話題樓,將討論話題引向同一個方向。
很快,網友們的注意力不知不覺就被集中到雍秀娟一個人身上。
就好像“隱退影後利用慈善事業物色小狼狗”這個話題,要比“上官施豪潛規則藝人”和“陳氏父女□□”更有吸引力。
原本五花八門,百花齊放的知名營銷號也統一了戰線。或是刪博閉麥,或是一轉風向,開始集中討論慈善事業中的內幕。
雍秀娟漸漸成了風口浪尖,所有人都在罵她“不要臉”“沒良心”“老女人吃嫩草”“真惡心”。
網友們對她的年齡到外貌,學識到修養,內在到外在進行了全方位嘲諷辱罵,並要求有關部門對雍秀娟這些年的慈善捐助活動進行調查。
很快,越來越多的真相浮出水麵。
例如說,雍秀娟如何挑選資助人,再如何對這些資助人威逼利誘,要求他們成為她的地下情人。這些人裡有些禁不住誘惑,真心實意拜倒在雍秀娟的石榴裙下;有的卻寧死不屈,被雍秀娟撤去援助,甚至找人打壓;還有的心裡不願意卻又害怕雍秀娟的權勢,隻得委曲求全,隻求有一日被雍秀娟厭倦才能逃離生天。
在這些人的講述下,雍秀娟成了一個利用金錢和權力壓榨年輕人“精力”的老妖婆,是無論正常男性還是女性都厭惡的存在。
這時候有人翻出她之前替上官施豪發聲的那段視頻,將視頻中溫婉居家的女人和慈善老妖怪作對比,感慨影後彆的方麵不論,多年演技還是在的。
這樣一來,反倒激起了人們更深一層的憎恨。
誰也不願被人當傻子,尤其是在發揮善心時被人利用。如果每個人都像雍秀娟這樣裝可憐博同情,以後等真的可憐人出現時,是不是反而沒人敢去幫助。
就像扶起摔倒老人的好心人被訛詐,從那以後,真的有老人摔倒時,反倒沒人敢上前。
網友們一想到這些,更加憤怒了,他們甚至扒出了雍秀娟的生活小號,一窩蜂地湧去圍觀謾罵。
慈善本是件幫助他人的好事,是善心之舉,但在雍秀娟這類人的“努力”下,反而人人談“慈善”而色變。這根本不是在資助人,而是要那些可憐人拿他們的青春□□換取金錢!
無數網友的舉報終於引起了相關部門的注意,國家有關部門開始派人介入調查雍秀娟主辦的慈善基金會,而雍秀娟本人也被喊去喝茶。
***
雍秀娟一回到家,就把提包摔到地板上,踢開腳上的高跟鞋。
家裡靜悄悄一片,兩個孩子都暫時休學,被送到了爺爺奶奶那避難。
丈夫上官施豪應該在家,卻沒聽見聲音。
雍秀娟一肚子火,也懶得喊丈夫,直接從冰箱裡拿了一瓶礦泉水就往樓上走。
按照她對丈夫的理解,這種時候,他不在一樓客廳,應該就在二樓露台上打電話。
果不其然,雍秀娟在露台上看見了丈夫正在打電話的背影。
露台門沒有關嚴實,風又是往屋內吹的,雍秀娟走到門口時正好聽見了丈夫的聲音:
“對,一切順利。不過還不能鬆懈,起碼要引導四五天……”
“你再打三分之一全款給那些營銷號,強調一下,現階段重點在雍秀娟身上,不要拉扯其他人,免得徒生事端。”
“……沒錯!話題中心一定要圍著雍秀娟打轉,這點千萬不能出錯……好……有什麼事再聯絡。再見,陳小姐,合作愉快。”
上官施豪猛地回頭,發現那聲音隻是沒關嚴的露台門在牆上發出的碰撞。
他鬆開了口氣,將手機放回到口袋裡,掏出一根煙,點燃。
嫋嫋青煙中,一牆之隔的屋內,雍秀娟握緊手裡的礦泉水瓶,牙齒咬得“咯咯”響。
事發以來,她一直就覺得有人在故意搞她引導風向。
她第一時間就跟丈夫說了,沒想到上官施豪隻說她多心,還答應幫忙找人壓一壓熱度。
過了半日,雍秀娟發現自己的話題熱度不但沒下降,反而越來越火爆。
她再也等不及丈夫那邊的動作了,自己去聯係圈內人士。隻可惜她退隱多年,當年的人脈已經凋零得七七八八,找了半天也隻找到幾家小公司。這幾家小公司一聽她爆出名字,又立刻婉拒,顯然知道雍秀娟這事不好辦。
雍秀娟自己也清楚,決定豁出臉麵,直接找那些老友上門求救。
沒想到還等她行動,就被請去喝茶了。
折騰半日,雍秀娟本打算回家喘口氣,換身衣服再出去,沒想到就聽到了這些。
現在,她終於明白誰在搞她了。
上官施豪,陳家。
難怪……
這兩天網上都在討論自己,哪有空管他們。
虧自己先前還以為,這是聶家的報複,還在納悶就算報複怎麼就針對自己一人,反而放過了上官施豪這個當事人。
現在一切真相大白了,原來是枕邊人在背後捅刀。
上官施豪啊上官施豪,你真當她是聶瑜嗎?她就算死,也要拉你一起墊背!最好還能拉上陳家!
正在這時,雍秀娟的手機突然響了。
她心中一慌,隨即冷靜下去。
之前去喝茶時,她被要求將手機調成靜音震動。她又怕喝茶過程中出現什麼意外,所以沒把手機放包裡,一直隨身攜帶,卻忘了把聲音調回來。
沒想到因禍得福,這才沒被露台上的人察覺。
為了以防萬一,雍秀娟轉身進了旁邊一間客房的衛生間,把門全部鎖死。
確定無誤後,她才掏出手機,發現上麵是個陌生號碼。
該不會是推銷廣告吧?
雍秀娟決定,如果是推銷,她一定要破口大罵。
結果……
“你好,請問是雍女士嗎?”
“你是?”
“我叫聶將弘。”
***
容羽剛掛斷電話,聶瑜就立刻湊了上來:“小叔,你又在跟誰聯絡呢?”
聶將弘斜眼看他:“和你有關係嗎?”
聶瑜舔著臉微笑:“說不定真的和我有關呢。”
聶將弘眯起眼,盯著聶瑜看了一會兒,突然在手機上點了點,然後把屏幕一轉,正對著聶瑜。
這一下,正好讓聶瑜和屏幕裡的人對上了眼。
聶瑜:“……”
聶老爺子:“……”
聶瑜剛剛還在拍照呢。上半身赤|裸著,皮膚上撒了亮晶晶的金色粉末,脖子上掛著一條拇指粗細的金鏈子。
頭發被抓成衝天翹的發型,噴了定型膠,同樣撒了亮片粉。
眼睛用金色眼線筆描了輪廓,眼位拖長,如兩扇展翅高飛的鳳凰羽翼。
可以說,他今天這個造型,比過去兩年內的都要性感新潮。
聶老爺子的臉當場就黑了下去。
聶瑜卻不一樣。
他在度過最初的慌張後,迅速鎮定下來,抬手朝老爺子打招呼:“爺爺最近怎麼樣?身體還好嗎?”
聶老爺子衝他吹胡子瞪眼:“你小子還有臉問!都做出那些事了,還敢問我身體怎麼樣?!老子都快被你氣進棺材裡了!你小叔呢?”
聶瑜被老爺子機關炮一樣的語速懟得插不了嘴,就算想討饒都沒機會,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心又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