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杳帶著小柰回到雅園,此時園裡茶香氤氳,紅飛翠舞。花朵般的女孩們三兩聚在一起,或品著上好春茶,或吟著富貴閒詩,或顯擺新得好物,當真愜意得緊。
裴司介身材高挑,滿身滿臉的書卷氣,在人群中十分顯眼。她正跟人對詩對在興頭上,看到扶杳連忙招手:“阿杳,快過來,剛得了好句,來品品。”
扶杳擠出笑臉走過去:“你是又想瞧我笑話罷了,明知道我一竅不通,讓我品品茶點還差不多。”
裴司介笑話她:“還吃呢?上回就跟我說家裡在給你議親,小心明兒穿不上嫁衣。”
扶杳臉一紅,作勢去撕她:“瞧這嘴裡說的是什麼,看我不告訴袁媽媽。”
裴家老太太很早就沒了,裴夫人也在生下裴司介不久後病逝,裴大人一直沒續弦,是以裴家後宅由妾室陳氏在操持,裴司介則一直是她的奶媽袁媽媽在照顧。
裴司介笑著躲開,“行了行了,我說錯了還不成麼?”然後吩咐丫鬟端了兩盤精致點心上來,“喏,特意給你留的,你最愛的龍井豆糕。”
扶杳捏了一塊要嘗,旁邊兵部尚書家千金宋汀然麵帶不解,問道:“前日我聽父親說,扶禦史似乎……犯了些事,今日看扶姑娘的樣子,已經解決了嗎?”
宋汀然長得豐腴溫柔,說話也相當客氣,其實她從老爹那兒聽來的消息是扶禦史觸怒聖顏,早已下獄。
扶杳臉色微微發白,正要解釋,一旁剛顯擺完貴人賞賜香膏的宸安侯府千金鄭如蔓一臉不屑道:“汀然姐姐真是好性兒,她連自己親爹進大牢都能不管不顧跑出來玩,這樣沒心肝的人姐姐何必給他留麵子?”
眾女一聽進大牢,立刻都圍了過來,嘰嘰喳喳追問什麼進大牢,誰進大牢,怎麼會進大牢……裴司介皺了眉看向扶杳,她向來隻醉心詩詞兩耳不聞窗外事,目前還不知道這件事。
扶杳臉色更白了,她爹是小半月前下獄,具體什麼原因還不清楚,隻知道是為某件案子多諫言了兩句,聖上就發怒把他投進大牢,並且不讓任何人探視。
按以往這種事情,一般當天關進去不到兩三天皇帝氣消了就會放出來。唯二兩個三天內沒放出來的,一個在關了大半年後被罷官還鄉;另一個則關了五年之久,出來雖然官複原職,卻也元氣大傷。
這兩種情況無論哪種,對扶家來說都是不可承受的。
扶杳今天來這裡也是想找裴司介商量該怎麼辦,隻是看她興致那麼好不忍心打擾,想等聚會結束後再跟她慢慢聊,誰知道被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貴女們先提了出來。
宋汀然微微笑著:“蔓兒快彆這麼說,想必扶大姑娘已經有辦法讓禦史大人出來。”
鄭如蔓冷笑著瞟一眼扶杳:“她能有什麼辦法?一個庶女,姨娘是買的,哪怕是她嫡母娘家也不過是小門小戶,如今怕也躲得遠遠的,生怕被牽連了吧?”
另一個看熱鬨不怕事大的員外小姐也故作驚訝道:“哎呀,我好像聽說,這些亂說話被聖上親自發落入獄的,後麵……扶姐姐父親應該已經出來了吧?”
鄭如蔓笑起來,“你看一眼我們扶大姑娘這張慘白的臉也該知道,怕是出不來了!”她品了口茶,捏著嗓子慢悠悠道,“前不久還聽說有人妄想跟我二哥哥攀關係,這不,報應就來了?”
不知是誰接了一句:“聽說弦光公子救過扶姑娘?”
鄭如蔓冷笑:“那是我二哥哥心腸好,看不出某些人的醃臢下作手段罷了,他如今可後悔得緊,做個好事還要被人攀扯上,真是不要臉。”
放在往常,她們斷不敢這麼說話,扶父好歹是都察院正三品的左副都禦史,負責考核彈劾官吏,糾察部院百司,哪怕是六部尚書都要給他三分薄麵。扶杳即便是庶女,這些貴女雖然心裡鄙夷,麵上卻一點不敢輕慢。
如今扶父失勢,貴女們之前對扶杳壓抑的情緒便全爆發了出來。再加上不久前,清明踏青,扶杳落水後被商椴相救一事,早惹惱了許多心慕他的人,這下有機會痛打落水狗,大家自然不遺餘力。
商椴,字弦光,是大榮內閣首輔商閣老的嫡孫,其父商高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