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淑婉從沒想過吳修年居然會偷偷跑到森嚴的嶽府裡麵來, 也沒想過這個人居然能對自己說出私奔這個詞!
且不說這件事是對是錯, 單單說他們一走了之後,吳家胡家要承受的結果,就足夠胡淑婉嚇得發抖。
她並不是膽大的女人,甚至算不上聰慧,可是胡淑婉卻知道厲害輕重。
用力掙了掙,胡淑婉反手推開了吳修年, 因著用的力氣太大, 手臂一揮就把桌上的錦盒揮到了地上, 那枚精致漂亮的寶石戒指滾落在地, 依然閃亮璀璨。
隻不過這會兒已經沒有人欣賞它了。
雖然被胡淑婉推了個趔趄,可是吳修年臉上的神色絲毫未變, 他癡迷的看著胡淑婉, 眼睛裡的情意滿的幾乎要溢出來,伸出手來就想要抓她的手。
胡淑婉卻是側了側身躲開,桃花眼看著吳修年, 眉頭微皺, 輕聲問道:“誰放你進來的?”
吳修年並不瞞著她:“是嶽小姐給我開的門,她說你過得很不好。”
嶽小姐……嶽藍?
如果說這府中最厭煩自己的人, 就是嶽藍了。
在胡淑婉還是嶽藍的鋼琴老師時, 嶽藍對她分外推崇,每天都是婉姐姐長婉姐姐短的, 兩個人親密得模樣已然是閨中密友。
可是自從嶽承翰突然娶了胡淑婉入府, 嶽藍就變了態度。
在嶽藍看來, 她那個不苟言笑的冷清大哥突然迷上胡淑婉,必然是胡淑婉勾引的!
之前能和胡淑婉做朋友,那是因為胡淑婉家道中落,要仰仗著嶽藍,現在這位胡小姐突然搖身一變成了自己大嫂,嶽藍處處看她都不順眼,平時相處也沒少給她氣受。
隻不過因為嶽承翰維護胡淑婉,胡淑婉又是個溫和性子,每次都讓嶽藍一拳頭打在棉花上,有氣都沒處撒。
現在,她居然偷偷把吳修年放進來帶自己私奔?
這哪裡是幫她,分明是想要逼死她!
想到嶽藍那張臉,胡淑婉猛地抿住嘴角,一雙桃花眼看向了吳修年:“不用聽嶽小姐亂說,我過得很好,修年哥哥,我是不會跟你走的。”
可是這般解釋在吳修年看來,就是胡淑婉迫於嶽承翰的淫威,敢怒不敢言。
可憐得很。
吳修年臉上帶著憐惜,對著胡淑婉伸出手:“我知道你是不喜歡他的,婉婉,你忘記我們之間的承諾了嗎?那個嶽承翰就是個殺人狂魔,他不會對你好的,隻要你和我走,我自然有辦法在這個亂世裡護你周全。”
不,你不能,我們走了就等於把我全家人的命都交代了出去!
再說,嶽承翰也不是你說的那樣的……
可是不等胡淑婉開口,她就聽到嶽藍的聲音傳來:“管家,你帶著人跟我過來,我分明看到有個黑影跑過去了!”
胡淑婉下意識的倒退了幾步,直到後背抵在柱子上,這才頓住了腳步。
平時她會在這個時候到涼亭裡坐坐,誰都知道,嶽藍現在把吳修年引進來,又帶著家丁護衛過來拿人,分明就是要當麵抓了“奸夫淫婦”!
嶽藍,是想要她死的!
吳修年也意識到自己被人騙了,他的動作比胡淑婉快一些,幾步上前一把攥住了胡淑婉的腕子。
手掌被膈了一下,吳修年低頭,就看到胡淑婉腕子上的金鐲。
不過不等他多想這個東西的來曆,就直接拽過胡淑婉從涼亭上跳了下去!
胡淑婉畢竟是纖纖女子,力氣抗不過吳修年這個大男人,那邊又有嶽藍帶著人過來,她也不能喊,居然就在這麼一個猶豫的時候被吳修年帶著跳了下去!
這下麵是一個斜坡,兩個人連跑帶摔的跑下來,胡淑婉被弄得迷迷糊糊,她慣常是個吃不得苦的人,剛才摔了一下似乎是磕到了手肘,疼得她眼淚瞬間飆出了眼眶。
吳修年卻來不及看她,帶著她躲在了暗處,還用手捂住了胡淑婉的嘴,聲音壓低:“彆說話,等他們離開。”
胡淑婉用眼睛直直的看著他,一時間,覺得吳修年和印象中的那個人不一樣了。
嶽藍帶著人在涼亭裡轉了一圈兒,發現沒人,臉上卻笑了起來。
對她來說,到底是當場抓奸還是被那兩個人跑了,區彆都不大,反正結果都是那個騙了自己哥哥的賤人消失!
最好不過。
很快嶽藍就又帶著人離開,胡淑婉一把拉下了吳修年捂著自己的手,這一下又扯動了傷口,讓她聲音裡都帶著哭音:“你……你快走吧,我要趕緊回去了。”
吳修年卻反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臉上也沒了笑容:“不,你跟我走,現在就走!”
下一秒,胡淑婉就感覺到自己後頸一疼,眼前瞬間黑了下來。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胡淑婉已經在馬車上,透過竹簾能看到外麵趕車的吳修年的背影。
她的第一反應不是手肘上的疼,而是氣得發抖。
吳修年,這是把自己偷了出來,還直接帶著跑了!
現在看天色已經黑了,嶽承翰必然已經回府,嶽藍也會讓他知道自己和吳修年私奔了!
吳修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
顧不上手上的疼,胡淑婉跌跌撞撞的爬到了前麵,掀開珠簾,拚著力氣大喊:“停車,停車!”見吳修年不理,胡淑婉作勢要往馬車底下跳。
“籲!”吳修年忙勒住了馬,伸手拉住她,聲音急切,“婉婉你這是做什麼?放心,我們已經出了城,沒人能追到我們的。”
胡淑婉又急又氣,眼淚不受控製的留下來,她聲音嘶啞的質問吳修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在救你出火坑!”吳修年說話的時候眼睛都瞪的圓圓的,呼吸也粗重了幾分。
可是胡淑婉顯然不會承他的這份情:“你這是把我們兩家人都往火坑裡麵推!你送我回去,現在就送我回去!”
吳修年直直的看著她,半晌,才開口吐出一個字:“不。”
胡淑婉氣的嘴唇都在抖:“你究竟,顧不顧及我們兩家人的死活?”
吳修年緊了緊自己攥著她腕子的手:“我顧及的,隻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