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曾壓下的宮廷隱秘被揭露,一時掀起不小的風浪。
元錦聽見許多妃子不堪入耳的議論,擰起眉頭:“放肆,這兒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元錦表現得越強硬,元明珠越柔韌,她與虛弱的納蘭貴妃相依偎:“公主殿下,尊貴的公主殿下,你看看我姑母!她偏疼你十多年,但凡你有點良心,也不會謀害她心愛的男子,造謠她唯一的兒子!”
“對啊對啊,我們貴妃待公主不薄,結果呢,她居然謀害貴妃的侄兒!”
“這件事我知道,納蘭侓延真是倒了大黴碰上寶錦這毒婦!”
“說不定老天就是看不慣她才降下天災,她合該為自己的罪行贖罪!”
太監宮女不敢屏住呼吸,屁都不敢放一個,可那些後妃就沒有顧忌了,將元錦從頭到尾數落一個遍,更甚者哭得梨花帶雨,當場請求洛商賜元錦三尺白綾,以儆效尤。
賈元錦氣急敗壞,和他們對罵,可惜沒一個人能聽見她說話。
牆倒眾人推,不外如是。
也是曾經的賈元錦行事囂張得罪太多人了。
聲討的浪潮一浪高過一浪,浩浩湯湯朝元錦湧來,全數化作利劍恨不得將她大卸八塊。
元錦攏了攏花籠裙,但刺骨的冷意仍然肆無忌憚肺腑,蹂.躪心臟,酸疼蔓延,舌根發苦。
那不是她的情緒,她不會為無關之人而費神。
她瞥一眼飄在空中氣得發抖的賈元錦,不禁想,倘若她沒有進浮生一夢,賈元錦是不是要自己一個人對抗這如山傾壓的謾罵討伐?
她移動視線,看見退在一旁的綠腰,憤慨地瞪大眼睛,死死咬住下唇,如果不是有人攔著,好似就要像護犢子的牛一樣衝出來。
元錦淺淺笑了下。
她的容貌並非豔美絕色,卻是極為恬淡,宛若一壺越藏越醇厚的酒,越看越觸人心弦。
她那一笑,竟無端讓人軟了心腸,弱下聲討之音。
元錦:“寶錦做過的事,我自會擔責,寶錦沒做過的事,我絕不認罪。”
說著,她昂頭示意洛商手中的巫蠱布偶:“那東西並非我所為,在它出現之前我從未見過。”
洛商與她對視,黑沉的漆瞳隱隱浮出嘲諷。
——真相如何已經不再重要。老皇帝性命垂危,你失去聖眷,誰會聽一位無權無勢的公主辯解?初月,經過聞道宗上演的指鹿為馬,這苦頭還沒吃夠嗎?
元錦猶如品出他的意思,杏眸橫波,但被一身紅石榴裙襯得愈發姣好精致的小臉,反倒掛上胸有成竹的氣定神閒。
洛商眉心一動,浮現不妙的預感。
老皇帝昏迷,他執掌大權,他背後的納蘭家把持朝野,侄兄納蘭明悟攜鐵騎回京,他怎麼想也想不明,這樣插翅難逃的境遇下,還有誰有能力救下她。
更何況,他已經將最大的不安定因素,國師雲輕白納入麾下。
沒有人能作他的對手。
包括殺他兩次的元錦。
思及此,洛商發了狠,命太監:“愣著乾什麼?還不動手,壓公主入天牢。”
“朕看誰敢!”
磅礴龍威震耳欲聾,兩列披甲禁軍整齊劃一跑進長樂宮清出一條寬敞道路,徑直通向元錦所在。
緊接著本該病重的老皇帝,滿麵紅光、步伐穩健走進宮內,鷹目淡淡一掃,執掌天下權柄養成的威勢立時壓跪一片人。
元錦莞爾,示威般向洛商眨了下眼,隨後微微福身:“寶錦恭賀父皇大病初愈。”
老皇帝目不斜視與洛商擦肩而過徑直走向元錦,扶起她:“紅色喜慶,比那些淺得、黑得順眼多了,還是寶錦最得朕心。”
輕描淡寫的閒談,讓一眾穿著素淡的人連忙瑟縮成一團,隻求老皇帝不要注意到。
而洛商看著言笑晏晏的元錦好一會兒,才跪地參見:“兒臣拜見父皇,恭喜父皇身體痊愈,天佑我大喻。”
老皇帝沒讓任何人起身,單環顧一番:“長樂宮好久沒這麼熱鬨了,誰來告訴朕前因,也好讓朕熱鬨熱鬨。”
“稟父皇。”洛商捧起手中布偶,“兒臣先前擔憂父皇,請國師大人起壇,驅邪祈福,誰知在長樂宮裡發現此邪祟,請父皇定奪。”
跟來的李太監自覺前去拿過布偶,呈給老皇帝。
老皇帝看也沒看,隻問元錦:“你做得?”
元錦嫌棄地撚起布偶衣角:“父皇也跟他們一樣冤枉我!你瞧瞧這布料,分明是江南綢緞,我宮中隻用禦供的蘇錦,哪兒來的綢緞做料子製布偶。”
說完,她舉起布偶湊到老皇帝眼前:“父皇可要看仔細了。”
“信信信,朕不信寶錦還能信誰?”老皇帝寵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