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冷汗涔涔,連忙捂住小德子的嘴:“奴才馬上把這大逆不道的押出去,還陛下一個清靜。”
元錦覺得小德子挺冤。
他怕老皇帝驚夢,沒上報就撒擅自更換安神香。放在平時,老皇帝對這種暗戳戳討歡心之舉,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心裡得意,賞下金銀,但小德子偏偏撞上今日,老皇帝準備殺雞儆猴給她瞧,脫離皇帝掌控的人,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終是她當眾要人之舉,戳中了老皇帝的底線。
小德子親手被李德全拖出門,殿內隻剩下她和老皇帝。
元錦識相地撕裂傷口,撲通下跪呈上掌中血。
老皇帝笑意溫和:“寶錦這是何意?”
元錦:“寶錦身陷囫圇絕望之際,是父皇出麵信寶錦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寶錦感激不儘,區區幾捧血若能換父皇安康,是寶錦之幸。”
“朕都聽李德全說了,你不辭辛勞,日日帶傷侍疾,身體每況愈下,朕理應投桃報李。瞧你瘦的,一陣風都像是能將你吹跑,朕等會兒吩咐禦膳房每日給你燉補品補身養血。”
“百善孝為先,在父皇床前侍疾,是寶錦本分。”元錦俯首未曾起身,“可父皇教養寶錦,教養之恩如山,寶錦銘記於心。”
“唉,小事而已,哪兒犯得著銘記於心。”他話作關係,語氣慈愛,手卻抽出一把銷鐵如泥的匕首扔下,“多供一碗血,也就報恩了。”
“朕賞你補身養血之物,那血自然源源不斷滋生,你今兒供一碗,明兒供一碗,一日接著一日直到朕身體痊愈。”他命令的語調強硬,不容置喙。
寒光刺眼,匕首摔到麵前。元錦磨了磨後槽牙,因為用力太過,大腦一陣缺血,意識模糊兩息。她暗中狠掐大腿肉,刺骨的疼痛壓製眩暈之意。
漂浮於空中的賈元錦忍不住罵人,罵老皇帝吸血蟲,恨他怎麼還不去死,榨取他人性命供自己無憂,難為她用貧乏的積累,翻來覆去用同樣的詞,罵罵咧咧不帶停,後又委屈元錦供血兩個月救下一個白眼狼。
“我身體弱,你若照他所說日日取血相供,離死就不遠了!”
老皇帝好像聽見賈元錦的顧慮埋怨,輕描淡寫安慰:“放心,有朕在,閻王不敢收咱們的寶錦。”
元錦強撐著撿起匕首,不由分說往自己手腕狠狠一劃,鮮血立即汩汩冒出,如奔湧的小溪順著指尖流淌,卻道:“寶錦,謝主隆恩。”
“不錯,這才是朕的女兒!”老皇帝忍俊不禁,默默鬆開淬毒的袖箭,大袖一揮示意元錦起身用瓷碗接住流下的血。
元錦依命行事,不多時,巴掌大的瓷碗被裝滿。
她臉色慘白,但仍然堅持著將小碗呈給老皇帝:“父皇請用。”
老皇帝的視線完全被粘稠的血液吸引,也不顧元錦虛弱,劈手奪過瓷碗,迫不及待地將碗中物一飲而儘,雙眼赤紅地癡迷享受那血灌進喉頭後,漫過每一寸五臟六腑,使其重新煥發生機,滋潤他蒼老的龍體。
很快,手充滿力量,腳像能繞乾元宮跑幾圈,他甚至感覺自己與幾個嬌妾翻騰一夜也能不減龍威。
“好!好!好!”他大歎三聲好,才招呼元錦止血。
元錦先捂住傷口謝恩,湧出的鮮血洇濕羅裙,不過羅裙是石榴紅,遠遠看去沒甚差彆,後才坐到一旁,獨自用早就備好的傷藥包紮。
老皇帝剛喝下如仙丹靈藥的靈女血,正是熱血沸騰之際,他眯眼打量元錦,目光在她的脖間遊移好一會兒,說:“等朕身體恢複,你就可以多休息兩月。”
元錦愣了下,通常老皇帝半年讓原身放一回血,現在命她日日上供,應是被瀕死的體驗嚇怕了。
老皇帝越活倒越膽小。
失血過多的元錦虛弱無比,卻扯起嘴角笑應:“是,寶錦謝父皇厚愛。”
賈元錦的血有奇效,可療毒治傷,達到一定程度甚至能返老還童,老皇帝算年齡已然達五百歲高齡。
長生不老的追求勝過世間一切,老皇帝自然將賈元錦當寶貝捧在手心,滿足她一切需求,但唯有一點是禁忌——逃跑。
寶貝掌握在自己手裡才是寶貝,跑出去成為彆人東西就成了眼中釘。
老皇帝目光灼灼緊盯元錦,眼神貪婪。
靈女之血他斷不會拱手相讓。
至於受苦受難的百姓,有他長生重要嗎?
元錦仿佛無所覺地上藥,心裡卻缺想,如無萬一,賈元錦早就被老皇帝馴化成聽話的傀儡,可凡事就怕萬一,那不知來源的預知夢恰好撕破假象,點醒賈元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