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陸雲挽用指尖有一搭沒一搭的輕點著手杖，他的心情看上去非常不錯。
在一片咒罵聲的襯托下，眼前的畫麵顯得無比詭異。
攝政王的手下紛紛眼觀鼻鼻觀心，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隻有楚玄舟不受控製地好奇……為什麼要享受仇恨，又要怎樣享受仇恨？
不過這一次攝政王並沒有著解答他的疑惑。
直到機甲裡的人將能想到的惡毒詛咒全部講完，再也想不到什麼新詞的時候，陸雲挽這才意猶未儘的站了起來。
“好了，去看下一場戲。”
數十米高的黑色艙門如幕布一般緩緩敞開，漆黑的天幕與一條星河在刹那間出現在了他眼前。
——凱茜星被納入帝國版圖的同時，它的恒星也被售賣了出去。
這裡早和大多數人類星球一樣失去了白晝。
陸雲挽還沒看清外麵的景象，無數道激動的目光就一齊向他投了過來。
“感謝攝政王大人在百忙之中撥冗來到凱茜星，您是我們人類的驕傲！您的到訪一定會被銘刻在凱茜星的史冊中。”
“……您是所有人類的榜樣，是我們的信仰！”
他們單膝跪在艙外，大聲地訴說著自己的興奮之情。
“殿下，”陸雲挽像是想到什麼好玩的事似的停下腳步，和楚玄舟並肩站在這裡，“您覺得他們是真心的嗎？”
他們目光灼灼，看上去並不像是裝出來的。
可剛才在星艦裡聽到的那番話，又讓楚玄舟忍不住懷疑：這群人類會真心崇敬陸雲挽嗎？
楚玄舟猶豫了幾秒，最後還是慢慢搖了搖頭。
“不，您猜錯了。”見楚玄舟猜錯，陸雲挽突然心情大好。
他扶了扶厚重的黑色披肩，用隻有自己和楚玄舟能聽到的聲音分享著這個秘密：“他們是真心的。”
語畢陸雲挽緩步向前，楚玄舟忍不住跟了上去。
他一邊走一邊輕輕的說：
“他們狂熱地崇拜著權力，崇拜著我，幻想著想要成為我。”
陸雲挽的語氣漫不經心略帶鄙夷，看都沒有多看自己的崇拜者一眼：“……好像站在權力這邊，自己也擁有了它似的。”
但他越是冷漠，跪在兩邊的人類就越是狂熱。
星艦停靠區建在一座高台上，再向前走十幾米就能看到——高台下的平原早已經擠滿了人，他們如狂熱的信徒般佩戴著罌粟花飾，並在看到陸雲挽出現的那一刻大聲尖叫了起來。
……陸雲挽沒有說錯，這群人不但瘋狂地崇拜著他，甚至完全將他看做神祇看待。
攝政王站在高台上，淡淡地向下瞥了一眼。
廣袤的平原在瞬間安靜了下來。
陸雲挽的目光看上去非常平靜、不起波瀾，實際上卻……
臥槽臥槽臥槽！
陸雲挽默默地握緊了手杖，下意識向楚玄舟那裡靠了靠。
我現在好像什麼魔教的教主啊！
這個台子好高，我不會摔下去吧？
萬一有狂熱粉絲突然襲擊怎麼辦？
“攝政王大人，您怎麼了？”大概是陸雲挽向左靠的動作太明顯，楚玄舟以為他又有什麼話要說。
就在陸雲挽準備開口的時候，原本懸在空中的護航機甲就緩緩地降低了高度。
十幾秒後它們整齊地排成一列，停在了高台的另一邊。
機甲駕駛者從艙內走了出來，站在陸雲挽的身後向他行禮。
“凱茜星機甲護衛戰隊歡迎攝政王大人到來——”
麵對自己那黑壓壓一片的教眾，和這群恨自己要死的人，陸雲挽可真是緊張的一塌糊塗。
他沒工夫去編台詞，隻能把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起扯了出來：“你看他們，有的想把我挫骨揚灰，有的又恨不得為我修建神龕。”
高台上的風將陸雲挽微顫的聲音吹散，楚玄舟沒有發現他的異樣。
少年順著他的視線一起向下望去，高台之上隻能看到一個個模糊的黑點。
冷風吹來，寒意順著陸雲挽的衣領攀爬至皮膚，他終於冷靜了下來。
陸雲挽握緊了手杖說：“但是殿下，在我的眼裡他們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