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靜雪的話鋒也在這個時候驟然一轉:“但是……我沒有駕駛過機甲,不懂你的感受,沒有辦法給你最優的建議。我總覺得……你不管怎麼選擇都會有遺憾。哎,希望我說的這一切不會影響到你的選擇吧。”
“沒關係,”陸雲挽輕輕地眨了眨眼對周靜雪說,“您放心,我不會被任何人影響。”
周靜雪愣了一下,然後笑道:“看出來了,你比我想得更頑固。”
“請提取試驗報告。”光腦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周靜雪也起身朝著光腦走去。
這一次楚玄舟雖然沒有來,但是帝國的皇帝麵子格外大。
知道陸雲挽要來撫沉星,整個實驗中心都被他清空了。
還沒見過這裡冷清樣子的陸雲挽在等待周靜雪的時候,也走到了一邊的光腦前隨意點看了起來。
周靜雪瞄了陸雲挽一眼,並沒有攔住他。
“你看的這個光腦是存儲信息用的,上麵記錄的都是之前的一些實驗的數據……有的在我來這裡工作之前就存在了,我還沒有好好翻看過,不過應該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吧?”周靜雪說。
陸雲挽點了點頭,他一邊翻看一邊說:“很多都是失敗實驗的記錄。”
“對,”周靜雪已經看完了陸雲挽的體檢記錄,並帶著光腦走了過來,“前幾年實驗中心
會接一些私人的項目,很多有錢人閒著沒事,就會產生一些去奇奇怪怪的設想,再投錢到我們這個私人實驗室,美其名曰‘合作’。不過你懂得,那群人都不是什麼專業人士,實驗基本上都是以失敗告終的。”
陸雲挽也隨之笑了一下,並順手將光屏滑到了後頁。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陸雲挽的手指一頓,並突然瞪大了眼睛。
他下意識將光腦上那幾個字念了出來。
“……慕悅易?”
“嗯,怎麼了?”周靜雪一愣,他順著陸雲挽的視線看去然後問,“你認識這個人?”
“不,不認識。”陸雲挽本能地將光腦擋在了身後,並再次順手瞎點了一頁,將剛才的內容藏了起來。
同時他又忍不住問:“你說這個光腦上的數據都是幾年前的?”
“對,”周靜雪想了一下點頭說,“起碼已經有五年了吧,總之不是近期。”
“好……沒事了,我隻是隨便問一下。”陸雲挽笑了一下,將心底裡的古怪藏了起來。
周靜雪沒有多想:“哦,好吧,那我來給你說一下你現在的狀態。”
“好。”陸雲挽稍有些勉強地擠出一抹微笑,朝著光腦走了過去。
但是這一刻,他的心思卻完全不在自己的體檢報告上,甚至連幻痛都被忘到了一邊去。
陸雲挽滿腦子隻有“慕悅易”這三個字。
自己不會記錯……
當初準備死遁的時候,陸雲挽好好整理了一下原主留下的資產,和各個不同的“身份”。
和“陸閒”一樣,“慕悅易”也是其中之一!
如果這個星際上沒有第二個名叫“慕悅易”,並且擁有能夠支撐他投資實驗的巨額財產的人的話。
那麼剛才看到的數據,便意味著早在自己在穿來之前,原主就已經背地裡做有關大腦的實驗了。
五年前……
那個時候原主還能自由駕駛機甲,所以他的實驗一定不是有關於精神障礙的。
可是除了這個以外,他還能做什麼實驗呢?
方才隻是隨便一看,但陸雲挽整個人卻忽然陷入了迷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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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做了一個治療,陸雲挽便重新踏上了回洛厄爾星的星艦。
和來的時候的輕鬆心情不一樣,現在陸雲挽滿腦子都是“慕悅易”這三個字。
他想自己必須要找一個機會,想辦法看到“慕悅易”留在撫沉星上的詳細數據。
陸雲挽思緒亂成一團,因此坐在駕駛艙的他竟然罕見地忽略了航道上的異常。
直到一陣刺眼強光傳來,陸雲挽這才驚醒,並朝著窗外看去——
四架暗藍色的機甲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將自己包圍了!
楚玄舟派來的人此時已經和他們打在了一起,原本寧靜的航道瞬間變得危險起來。
楚玄舟派來跟著陸雲挽的人魚雖然實力強勁,但是航行在帝國普通航道上的他們,未免引起大眾恐慌,並沒有駕駛高級機甲。
駕駛著普通星艦的陸雲挽,更是瞬間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
反倒是這幾個藏在廢棄行星背後搞突襲的機甲,一個個都裝配和最高級的武器,顯然是有備而來。
“……不是吧?”陸雲挽頓了一下,“怎麼又遇到意外了?”
自己的運氣真的有這麼差?
……
帝國邊緣,一架龐大如行星的星艦正緩慢飛行著。
裴照安坐在沙發上,垂著眼眸自顧自地品著酒。
“……所以你把沒有成功殺了楚玄舟的原因,都歸咎在一個普通人類的身上?”裴照安晃了晃酒杯,漫不經心地說。
跪在地上的人魚不甘地咬緊了牙:“裴先生,雖然帝國沒有通報,但是我們這裡分析出來的數據顯示,楚玄舟的精神核明明已經一級損傷,必死無疑了!可卻被那個名叫‘陸閒’的人類給救了回來……”
不久前的那場戰爭,人魚方的軍團一敗塗地。
機甲上的人被楚玄舟殺的一個也不剩,甚至就連機甲本身也碎成了齏粉。
因此直到幾天後的現在,他們才通過當天實時傳輸過來的一點信號,以及僅剩的幾個埋伏在帝國聯合軍團裡的人提供的信息,還原了完整的戰況。
另一個人魚也看了一眼光腦說:“精神力輔助治愈實驗的進度真的比我們想的要快……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個叫做‘陸閒’的少年,也是上次第一個完成精神力二級治愈的人類。”
“一個普通人類,就毀了你們的精心布置?”沒想到慘敗一場的裴照安卻在這個時候笑了起來,眼神也緩緩地從貴族們的身上掃了過去,“那如果陸雲挽還活著,你們是不是早該被他一起給殺了?”
巨大的艙室裡站滿了人魚。
幾天前的那場戰爭裴照安幾乎沒有插手,完全按照他們的想法來。
因此後來的慘敗,也讓這群本來已經有些不服裴照安的貴族臉上無光。
裴照安的話落在他們的耳朵裡,完全變成了嘲諷。
“裴先生也沒有必要這樣滅自己威風,長彆人誌氣。”過了一會,終於有人魚這樣說。
裴照安放下酒杯笑了起來。
森綠色的眼眸從這群人身上看過,隻有他知道,自己的話並不是嘲諷——陸雲挽真的能夠做到自己說的一切。
“好了,陸閒留在洛厄爾星上的確是個隱患,既然大家都樣說,那我們就先把他抓來。當當誘餌,看帝國聯合軍團會不會上鉤,如果他們不來的話,就直接殺了他。”
裴照安慢慢闔上眼眸說。
楚玄舟跳過一劫本來就在裴照安的預料之中,他完全不認為這群魯莽又自大的貴族能夠做好什麼。
裴照安之所以放任他們這樣做,也是專門在等他們慘敗後徹底奪回自己在人魚中的話語權。
但他也的確沒有想到,短短一年多時間,帝國竟然又冒出了這樣一個麻煩的人類。
“是!”
聽到裴照安的話,眾人的眼神都亮了起來。
他們一個個恨不得將陸閒殺了,再銼骨揚灰。
懶得再和這群蠢貨打交道的裴照安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離開。
同在此時,他派去並早在航道上等候多時的人魚,也靠著裝備優勢將陸雲挽的星艦順利捕獲。
……
不過多久,陷入昏迷的人類被帶上了這架巨型星艦。
伴隨著一陣刺痛,陸雲挽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刺眼的光線瞬間朝陸雲挽照了過來,他忍不住皺了皺眉,等下意識想要用手遮住光的時候,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被綁住了?
……所以這是綁架?
適應了黑暗的人類仍沒能看清自己現在身處於何處。
而還沒等他問,一陣陌生的聲音便傳到了陸雲挽的耳畔。
“裴先生,人已經逮到了。”
陸雲挽:???
裴先生?
臥槽,他說的“裴先生”該不會是裴照安吧?
就在這個念頭冒出來的同一時間,那陣熟悉的聲音也隨之傳了過來。
陸雲挽聽到,裴照安懶懶的:“嗯。”了一下,然後將手上的咖啡杯輕輕置於桌麵。
他緩步朝陸雲挽走了過來,並輕輕地用手抬起了人類的下巴。
冰冷的體溫傳了過來,陸雲挽的心中瞬間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自己的麵部投影能騙過將“陸雲挽”恨之入骨的裴照安嗎?
*
航道上的意外幾乎在同時傳到了楚玄舟的眼前。
看到光腦上的文字,原本坐在書桌後的人魚猛地一下站了起來。
下一瞬,巨大的黑色機甲便出現在了舷窗外。
楚玄舟頭也沒有回,完全不顧可能存在的危險,登上機甲就朝著信息發來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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