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陸雲挽的詭異失蹤,這個傳聞還變得愈發有模有樣、邏輯清晰,且產生了從首都星擴散出去的趨勢。
然而看如今這模樣……
哪裡有一點“相殺”的意思?!
------------------------------------------------------------------------
一場大戰剛才結束,帝國離“平靜”這兩個字仍有很遙遠的距離。
楚玄舟在陸雲挽的身邊寸步不離,但同時也在小島上繼續處理著公務。
“陛下,戰爭期間幾顆叛逃星球的負責人已經全部被捕,請問現在如何處理?”
全息投影中,身著軍部製服的人魚略顯緊張地問道。
全星際都說,楚玄舟是帝國的新任“戰神”,但不同於陸雲挽,楚玄舟更加平易近人。
可是隻有和楚玄舟近距離相處過一段時間的他們才知道——楚玄舟藏在“平易近人”君主表象之下的本性,是殘忍與不近人情。
……反倒是當年以“喜怒無常”著稱的攝政王,手段傳統、對酷刑什麼的似乎完全不感興趣。
果不其然,聽到他的彙報之後,坐在書桌背後的楚玄舟笑著拿高了手中不透明的黑色酒杯。
他借著陽光輕輕旋了旋杯子,暗色的光也透過立麵落了下來。
沉默一會之後,楚玄舟淡淡地說:“直接碾碎精神核,扔了吧……噢,對了,不要公開。”
雖然自己也覺得無聊,但是楚玄舟依舊要在大眾麵前維持“善良統治者”的形象,畢竟陸雲挽喜歡。
裝雖裝了,但同時他卻沒有吩咐手下命令執行這個任務。
也就是說……這些叛徒的下場會以“小道消息”的模式傳遍首都星。
楚玄舟在利用這樣的方法,敲打、提醒那群同樣不安分的人。
“是,陛下。”投影裡的人立刻行禮,在與楚玄舟簡單彙報了幾件事之後,他的投影便消失在了這裡。
直到通訊結束,對方終於長舒一口氣。
他對楚玄舟的心狠手辣早有預料,但是聽到對方的話,人魚還是不寒而栗,並同時在心中反複告誡自己:千萬不能惹怒陛下。
楚玄舟用簡短幾句話就結束了對一個人命運的審判。
投影消失之後,他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繼續將視線落在光腦上,處理著下一個公務。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楚玄舟忽然感受到房間裡麵除了自己以外還有另外一個人在……
他下意識皺了皺眉,將視線向著房間角落投去。
就在不遠處的走廊上,身著黑色睡袍的陸雲挽正斜倚著牆壁站在那裡。
兩人對視的那一刻。
陸雲挽不由對楚玄舟露出一抹微笑——這是他本能的反應。
陸雲挽:……!!!
我發誓,這次真的不是故意。
——不久前的那場氣體治療頗有成效,比如說相比從前一段時間,此時陸雲挽的體力明顯好了很多。
在房間裡麵休息了差不多一天之後,狀態稍好一些的陸雲挽緩步走了出來。
他知道現在帝國還有整個星際一定非常混亂,而作為帝國統治者的楚玄舟,手中必定堆滿了工作。
作為頗有執政經驗的攝政王,陸雲挽覺得自己有必要幫助楚玄舟完成一部分。
但沒有想到,他剛剛走到這裡就聽到了如此一番對話。
對視那一瞬間,陸雲挽還從楚玄舟冰冷的眸底看出了一絲慌亂:
雖然早已暴露本性,但是人魚依舊非常擔心自己的話引起陸雲挽的反感。
對此陸雲挽隻想說:……雖然有些意外,但自己倒是完全不驚訝。
畢竟在由超級光腦計算出來的那本名叫《人魚帝國》的之中,身為大反派的自己就是被碾碎精神核、摧毀細胞結構,活活痛了幾十年,直至死亡的。
——直到現在陸雲挽都能完整地將這句文字背誦下來。
嘖嘖,超級光腦真不愧是超級光腦。
它還真沒有冤枉楚玄舟!
原來他是真的很喜歡用這樣的方式處理敵人。
陸雲挽什麼話也沒有說,但是他不知道此時自己臉上的微表情無比豐富精彩。
這一切落在楚玄舟的眼中,令他愈發慌亂。
“雲挽抱歉,我不……”我不應該用這麼殘忍的手段來處理他們。
楚玄舟還沒有說完這番話,就見到站在不遠處的陸雲挽輕輕向他擺了擺手,接著咳嗽了兩聲。
既然已經被發現了,那麼陸雲挽也不再裝不知道。
他用手扶著牆壁緩步走了過來,最終停在了楚玄舟的麵前。
“為什麼說抱歉?”陸雲挽笑了一下輕輕搖頭說,“你做得很好。”
他這句話的確是發自肺腑的。
攝政王非常清楚:麵對某些殘忍、逐利,自私並且貪生怕死的人魚,必須得采取一些特殊手段才行。
雖然自己並不喜歡,但必須得承認它簡單有效。
這一次陸雲挽走過來,隻是有些好奇另一個問題……
他輕輕用手撐在書桌上,以此支撐身體,同時好奇地微微俯身朝楚玄舟問:“如果我不曾幫助陛下,始終與您站在對立麵,那您是否會用同樣的手段來對付我?”
末了,他又具體補充了一下:“比如說同樣碾碎精神核什麼的?或者更加‘新穎’的做法。”
陸雲挽完全是出於對“原著”的好奇地問出這個問題的。
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同一時刻,楚玄舟的臉色立刻變得非常難看。
人魚有些委屈地向陸雲挽看去:“雲挽你在懷疑我?”
陸雲挽:???
不行不行,趕緊解釋一下。
“並沒有,陛下……我隻是單純好奇而已,如果我沒有幫助你的話,那麼我必然會是你最大的敵人——”
他話還沒有說完,原本坐在書桌另外一頭的楚玄舟忽然站了起來。
人魚的骨骼寬大,陸雲挽瞬間就落入了他的陰影之中。
還不如他反應過來,楚玄舟隻用一隻手便將他抱了起來,輕輕地放在了桌上。
人魚無奈又悲傷地深深看了陸雲挽一眼,同時伸出手去觸碰陸雲挽的耳垂墜,還有在上麵的紅色寶石。
“永遠也不會。”他看著陸雲挽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
楚玄舟的目光溫柔,但他手指下逐漸加重的動作,以及藏在暗紫色眼底裡的瘋狂與固執,還是清晰道明了他的危險。
“嘶……”陸雲挽下意識倒吸一口涼氣。
“放我下來,陛下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在求饒。”
我有嗎???
不給陸雲挽解釋的時候和機會。
楚玄舟閉著眼睛,深深地嗅了嗅陸雲挽脖頸邊的冷香。
過了一會兒他輕聲說:“我不會心軟。”
“心軟就是給你機會,繼續欺騙我……”
他保持著這個動作,同時伸出手緩緩地蹭著陸雲挽的臉頰。
一下一下無比緩慢。
酥麻的感覺順著陸雲挽的皮膚傳至心臟與大腦,他發現這一次楚玄舟明明什麼都沒做,但自己的大腦仍舊不受控製的空白了一瞬。
------------------------------
戰爭結束之後,軍部傷員擠滿了精神力實驗中心。
儘管這段時間實驗中心已經培養出了許多名優秀的實驗員,但是他們依舊比不上陸雲挽,還有“陸閒”。
除了個彆的一兩個實驗員能夠勉強處理精神核二級損傷外,其他人依舊隻能做最基礎的輔助治愈工作。
每到這個時候,已經消失有一段時間的“陸閒”便反複被人提起。
一次次嘗試聯係陸閒沒有得到回應後,終於有人向班如風等人發去了求助。
現在陸雲挽還沒有公布自己就是陸閒,所以班如風他們也暫時隻能用“陸閒最近一段時間身體不好,正在休養”為理由拒絕他們。
“班如風先生,我們知道陸閒先生的身體不好,但是現在軍部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如果沒有他的幫助的話,麼這些傷員的問題始終得不到解決,對帝國的安危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隱患啊,”實驗中心的工作人員無比誠懇地說,“我相信願意參加這個實驗的陸閒先生如果知道現在的情況的話,也會願意向我們提供幫助的。”
……你說的的確是。
班如風下意識點了點頭。
緊接著他便注意到,因為自己這個無意識的動作,站在前方的實驗員目光突然一亮:“所以您願意替我們給陸閒先生發去消息了嗎?”
班如風:可惡,我剛剛做什麼動作了?
麵對著對方滿是期待的注視,班如風也無法拒絕。
“好吧,我知道了,”投向了他的班如風將對方發來的信息全部接收,然後視死如歸地點了點頭,“一會兒等你走了之後,我就給他把信息發過去。”
“好的,謝謝您!”實驗員立刻鞠躬,接著一秒也不敢耽擱地離開這裡。
而等到房間裡麵沒人之後,班如風終於鼓足勇氣,打開了自己的光腦向著名為“陸閒”實則是攝政王的賬號發出的信息。
……不要怕,不要怕。
不就是和陸閒說兩句話嗎?
認識這麼長時間了,說句話怎麼了?
……再說了,說不定不再是“陸閒”的陸雲挽壓根就不會接收自己的消息呢。
就在班如風努力自己做心理建設的時候,通信忽然被接通了。
“陸——”
班如風還沒有來得及想好自己要叫陸雲挽什麼名字,後麵的話就全部被壓回了嗓子眼裡。
救命救命,這是什麼情況?!
他看到出現在全息投影另一邊的人不是陸雲挽,而是楚玄舟!
他們的陛下正坐在沙發上,而帝國英明神武的攝政王,則輕輕地枕在楚玄舟的腿上睡了過去……
在視線落向那裡的瞬間,班如風準確地從楚玄舟的眼睛裡捕捉到了殺意。
……我現在敲暈自己,裝作什麼都沒看到來不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