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陸雲挽並不在意這一點。
然而正是他這樣漫不經心、毫不在乎的表情,徹底的激怒楚玄舟。
少年冷冷地笑了一下,繼續俯身。
不過轉眼,楚玄舟冰冷的唇瓣就已經貼在了陸雲挽的耳尖。
“陸雲挽。”他緩緩開口。
伴隨著說話時上下唇的輕緩碰撞,楚玄舟的唇瓣輕輕從陸雲挽的耳尖蹭了過去。
雖然隻有短短的一瞬,但還是讓被他困在懷裡的人類顫抖了一下。
見狀楚玄舟笑了起來,他似乎非常滿意眼前陸雲挽的樣子。
少年伸出手去,從陸雲挽的耳尖蹭過。
“不,你是想逼他們對你動手,扯開帝國的遮羞布,讓它變得徹底混亂,”少年的語氣無比肯定,“然後再推我解決這一切。”
到那個時候,楚玄舟將會是眾望所歸的帝國新任統治者。
而陸雲挽,以及這個名字所代表的榮耀與輝煌,則會在頃刻間成為楚玄舟的墊腳石,成為他王冠上最耀眼的裝飾。
這一切無論交到誰的手上,都足以讓對方欣喜若狂……隻可惜這個人是楚玄舟。
就像他說的一樣,自己對所謂的榮耀與權力並沒有興趣。
……在楚玄舟的眼中,陸雲挽的注視才是自己的戰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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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玄舟無比準確地說出了陸雲挽的計劃。
聽了他的話之後,陸雲挽也完全沒有露出半點吃驚的樣子。
他笑了一下,抬起眼眸朝著楚玄舟看去:“殿下非常了解我。”
楚玄舟沒有回答。
陸雲挽突然慢慢伸出手去攀上了楚玄舟的脖頸,他動作溫暖又輕柔,目光也像初春的微風一般和緩。
“所以呢?”陸雲挽輕聲問他,“所以殿下打算怎麼辦?”
與溫柔的語調不同,陸雲挽的目光裡寫滿了挑釁。
他知道走到這一步,楚玄舟早就無法阻止自己。
“你想要拒——”陸雲挽最後那個字還沒有說出口,他方才輕輕攀著對方脖頸的那隻手便突然被人用力握住。
這一次楚玄舟沒有半點手下留情的意思。
甚至於陸雲挽產生了自己手腕即將被對方捏碎的錯覺。
刹那間的刺痛,讓他的大腦變得無比清醒。
同時也讓這一刻的場景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裡。
陸雲挽清清楚楚的在楚玄舟那雙暗紫色的眼眸裡看到了自己。
然後他聽到少年說:“我不會拒絕……這是攝政王大人送我的禮物,我怎麼會拒絕?”
陸雲挽的一意孤行像一根刺,他不知道,麵對自己的時候楚玄舟的心臟都在微微泛著酸痛。
少年就這樣緊緊握著陸雲挽的手腕,注視著他的眼睛說:“我來這裡隻是想要提醒攝政王大人。”
“……什麼?”
不知道是手腕上的痛感作祟,還是其他什麼原因,陸雲挽不得不於心底承認,在這一瞬自己竟然被楚玄舟身上的氣勢所壓倒。
兩人注視著對方,他們的眼眸中隻有彼此。
一會後,楚玄舟緩緩地眯了眯眼睛,方才銳利的眼神突然變得溫柔了下來。
就像是一條長且柔軟的藤蔓,將陸雲挽緊緊包裹。
他終於鬆開了陸雲挽的手腕。
接著幾乎是吻著陸雲挽的耳垂說:“攝政王大人您知道,我出生並且成長在低等星球,在我眼中重要的是‘得到’而非過程。”
這一次楚玄舟的語氣裡滿是笑意,但是陸雲挽卻產生了自己被對方威脅的感覺。
還沒有等陸雲挽反應過來,他的脖頸後突然傳來一陣涼意。
——人魚冰冷的指尖正輕輕撫摸著他的後頸。
楚玄舟笑著說:“您送我權力、送我帝國,我當然會照單全收。”
“……但是陸雲挽,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忘記,這世上的一切不總是在你的控製之中。”
楚玄舟沒有看到,就在自己話音落下的同時,陸雲挽慢慢合上了眼睛。
……失控。
或許陸雲挽早就已經失控。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房間裡麵安靜極了。
就在這個時候,遠方的深海之中突然傳來一陣鐘聲——距離審判開始還有整整兩個小時時間。
巨大又沉重的鐘聲,終於將他們驚醒。
俯身將陸雲挽困在懷裡的楚玄舟慢慢站直了身,他一步一步向後退去,視線卻始終緊緊地貼在陸雲挽的身上。
就在走到門口的那一刻,楚玄舟終於說出了他此行的最後一句話。
依舊是溫柔的語調,甚至於聲線中還帶著幾分天真與偽裝出的乾淨。
但是這番話落在陸雲挽的耳朵裡,比威脅還像威脅。
“攝政王大人,既然您如此慷慨大方,那麼我不如在今天就預約第二份禮物……”
伴隨著他的話音,陸雲挽也重新抬眸向楚玄舟看去。
審判院位於淺海,這間會議室也有著巨大的落地窗。
就在楚玄舟說話的時候,有一束陽光穿透海洋與落地窗,灑向了他的眼底。
暗紫色的眼瞳瞬間收縮成針。
楚玄舟沒有說話,他隻是輕輕地向陸雲挽笑了一下,然後朝他行了一個無比完整的軍禮就退了回去。
儘管沒有半句多餘的言語,但是楚玄舟相信,陸雲挽明白自己要說的是什麼。
——帝國的攝政王大人,就是楚玄舟的下一個“禮物”。
楚玄舟離開會議室之後,原本等在門外的官員們立刻趕了進來,與陸雲挽繼續核對信息。
忙碌之中,時間總是過得格外快。
短短的兩個小時後,審判正式開始了。
按照帝國的傳統,前去參加審判的陸雲挽換上一身華服。
長長的黑袍上綴滿了寶石,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暗紅色的光亮。
而他手中的罌粟花,也變得比平日更加耀眼。
雖然有一部分人缺席,但是帝國法庭裡還是密密麻麻地坐滿了人。
按理來說審判開始之前,眾人應該仔細光道上的文字材料才對。
但是今天會場上的所有人卻不約而同地將光腦忘到了一邊,轉而不由自主地觀察起了陸雲挽。
所有人都在好奇陸雲挽的想法。
——今天這場審判究竟隻是走個樣子,以宣泄他被人襲擊了的不滿,同時警告皇室。
還是說陸雲挽真的會做些什麼?
就在這樣緊張氣氛中,那幾名皇室成員也被軍團的士兵帶到了這裡。
不同於在宴會廳上那滿身華服的模樣,被帶上審判庭的他們換上了統一的深藍色正裝。
衣服剪裁還算合體,但是過於簡潔與樸素的款式,卻襯得這群人愈發狼狽。
短短幾周的時間,他們經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按理來說關押皇室成員的牢房條件絕對不能說“差”,但是哪怕如此,這對於養尊處優了這麼多年的皇室成員來說,這仍是一個致命的打擊與折磨。
他們無精打采,甚至狼狽無比。
在被帶上帝國法庭的那一刻,立刻有人忍不住厲聲立勝對後麵的士兵說:
“放開我,放開!”
“拿開你的臟手——”
說著還用力想要擺脫對方。
儘管這群皇室成員一個個都是草包,但他們好歹也是人魚,擁有著高級血統的他們生來力量強大。
然而和身後押著他們的衍微軍團士兵比,這點力量完全不夠看。
身著黑色軍服的視士兵一言不發,隻是稍微加重了手上的動作,審判庭裡就傳來了一聲慘痛的尖叫。
“啊!”見此情形,坐在前方陪審席的貴族都忍不住跟著驚呼了一聲,同時下意識閃躲。
——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
雖然在參加審判之前,就已經做了一些心理建設,但顯然眼前的一切還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起先威脅身後士兵的皇室成員狼狽地向前跌去,他費儘全力終於穩住了身子。
而就在站定的那一刻,那人終於將滿是仇恨的視線落在了陸雲挽的身上。
他咬牙切齒地對陸雲挽說:“——陸雲挽你這個賤種!不過是一個人類,還真的想踩在我們的頭上?”
還沒等眾人從他話語之中的震驚中走出來,那個人魚竟然咬著牙,伸手指著陸雲挽的鼻子說:“怎麼,不滿足當攝政王嗎?”
聽到這裡,坐在陪審席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有人將大家在背地裡的猜測光明正大地說了出來。
這人魚之前在宴會廳不是還很慫嗎?怎麼今天這麼大膽?
難道是有人給他說了什麼?
……事實也的確如此。
在陸雲挽調查這群人魚的同時,他們也有權力與自己的屬下取得聯係。
因此眼前這個正在質問陸雲挽的人,也聽說了星網上關於陸雲挽行為的揣測。
並且在一天又一天的關押和絕望之中,他早就已經於心底裡默認,陸雲挽這次的目的就是弄死自己。
從被帶入衍微軍團駐地起,他們就已經走上了絕路。
想到這裡,人魚便愈發肆無忌憚。
在被士兵強行推向位置的同時,那人拚儘全力轉身向陸雲挽喊:“誰不知道你是怎樣爬到今天的位置上的?哈哈哈,你這麼幫楚玄舟,難道是因為……你們真的是那種關係?”
這人魚已經瘋了。
聽到他的話後,眾人恨不得立刻向耳朵捂上,生怕受到牽連。
但同樣,無數好奇與探究的目光,也不斷在陸雲挽和楚玄舟的身上徘徊著……
就像那個膽大包天的人魚說的一樣,陸雲挽和楚玄舟之間的“特殊關係”,也是星網上有關他最近異常行為的另一種猜想。